“我……”
郁乐潼愣了愣，她居然跟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说不言阁。
抿了抿唇，郁乐潼揭过了这件事：“不言阁是江湖中有名的谍报组织，不能吃。”
看向沈言卿身后的从善，郁乐潼轻轻一点头：“交给皇后娘娘。”
这明明是他们的东西，给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从善有点懵，看了沈言卿一眼。
沈言卿却没回应他的疑问，视线落在郁乐潼的桌上。
上面仍如他离开时那样放着一堆羊皮纸，纸页上，还有新写就的香方。
与回信上狂放的草书不同，郁乐潼的字，是一笔一划的簪花小楷。
是他的错觉？
这空气中另一人的味道太过浓郁，不像是短暂停留留下的气味，回信上的朱砂墨，也太新。
而郁乐潼亦太过镇定，全然不像是被闯了房的女子，倒像是，她和来人认识……
揣摩着异常，沈言卿琢磨着自己怎么该用小孩子的语气问这件事，走廊上一串急急忙忙的奔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郁乐潼也听到了，走出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却不想一个带着高帽穿着黑袍子的矮小太监就撞了上来。
她和对方互相脚步一刹，太监就认出了她的身份：“你是……太子妃吧，咱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随侍，如今太子殿下何在？娘娘要太子妃和殿下速速入宫！”
指名要见她？
郁乐潼一愣，身后的沈言卿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母后怎么了，本宫现在好困，你能不能让母后改天……”
“不可！”
察觉自己的情绪外泄，太监忙压低了声音，看向郁乐潼：“这事殿下未必明白，咱家还是跟太子妃您说吧，早几日里，陛下便开始缠绵于病榻，本只是风寒，可今日陛下起来后便开始呕血……”
“现下整个太医院都在替陛下看诊，有人说，陛下是中了毒。但陛下病后见过的人，除了陛下自小养大的亲卫，就只有在太子成婚前一日，被陛下召去的太子殿下……”
沈言卿遭遇东街刺杀后，朝中对于储君之位的争斗就开始进入了白热化，毕竟一个几岁痴儿可做不好太子。
也正是如此，皇后才想到了为沈言卿赐婚。
和将军府的女儿结亲，沈言卿好不好得起来都无所谓了。
因为皇家和将军府血脉结合生下的皇孙，足够震慑百官，毫无异议的能代替沈言卿成为下一任储君。
当然，前提是这个计划万无一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沈言卿和皇后，成了谋害皇帝老儿最有力的嫌疑人。
“史书上谋反的皇子，他们的王妃，大多数下场也不大好吧？”郁乐潼问道。
在场三人齐齐一愣，老太监不敢答，从善却脑子一抽接道：“多是夫妇同罪。”
“……”
沈言卿睇了他一眼。
回过头，他身旁的郁乐潼脸色古怪。
他刚想说点什么让她不用太担心，郁乐潼却轻轻啧了声，冲老太监问道：“早晨皇后娘娘说凤体欠宁让我不必敬茶，可是真的？”
老太监对郁乐潼不是一无所知，听她这么有脑子的一问，颇为惊讶，诚实道：“辰时养心殿便开始请太医，为防前朝动乱，一直封锁消息，凤鸾殿绝没有派人出宫给太子妃传话！”
是个局。
郁乐潼瞬间明白过来，仰头往身边看去，沈言卿却在看她。
目光一碰，沈言卿傻乎乎地一笑。
郁乐潼心累，她本来不明白从古至今不论高低贵贱，只要家里有个傻儿子，做娘的为什么都一定砸锅卖铁也要给傻儿子娶个媳妇，现在她算是懂了。
偌大的东宫，居然只有她一个替嫁进来的能做主。
“现在能进宫？”郁乐潼问，“而且，这个时候，母后明明应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不让殿下入宫卷入纷争才是，怎么会让你出来找我们？”
给皇帝下毒的那人大动干戈，让沈言卿成为唯一的嫌疑人，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把他快速拉下马。
皇后也应该看出来了才对，这个时候还要把智商不行的太子传进宫，甚至还点明让她一起，是为什么？
就不怕她和沈言卿把事情弄得更糟吗？
“能进宫。”
老太监焦急万分地解释：“要您进宫，是因为郁大小姐听闻了此事，大小姐和娘娘说，你曾经将命悬一线的郁老夫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娘娘要太子妃，进宫一试。”
郁佳怡。
猜不出她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郁乐潼吸了口气：“你先备车吧。”
从善退出去，郁乐潼回身，去自己的箱子里取东西。
沈言卿看她一点都不慌，还从箱子里翻出一包银针，拧了拧眉：“娘子姐姐会治病？”
郁乐潼顿了顿，道：“不太会，但皇……陛下最坏也不过是驾崩，试试也无妨。”
“……”
看着她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大包像是毒药的东西塞进了布包里，沈言卿眼底沉了沉，终究没有阻拦。
从善很快备好了车。车马碌碌，到养心殿时，殿门前已经站了一大片臣子。
往前看去，大臣前还有皇后和云贵妃。皇后身后站着万氏族人，云贵妃身后则是沈绍元和一位容貌出尘脱俗的妃子，两大巨头各自分庭抗礼站在两端，留出的过道上，太医不断进出。
一看沈言卿到了，皇后道：“到这里来。”
沈言卿哦了声，拉着郁乐潼过去，老太监立马快速去跟皇后禀报了刚才的事。
听完后，皇后看向郁乐潼的目光深了深。
“苏翁说你猜得八九不离十。”摆手让老太监下去，皇后雍容华贵地敛了敛袖子，侧首望向郁乐潼，“那你可猜到，今日那人的目标，是谁？”
郁乐潼还以为皇后会对自己不满，可这态度却温和得像是普通婆媳闲侃。
郁乐潼有点不适应：“……如果没猜错，是您和万氏，还有陛下。”
皇后颔首：“没错，你很聪明，虽说相貌差了点，内涵也缺了些，却未必不适合凌苍。”
上下打量了郁乐潼一眼，皇后问道：“郁家新回来的那位小姐和国舅爷说，你会医术？”
皇后的只有一个弟弟，如今才十九岁。郁佳怡样貌早已跻身京城第二美人，能迅速打开名门贵族间的社交，也并非稀奇。
郁乐潼抿了抿唇，道：“学艺粗浅。”
话出口，她就被人轻轻揽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