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瞧见太子来了，瞳孔忍不住就缩了缩，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不客气问道：“女眷之间的比试，殿下来做什么？”
“自是代替母后。”
太子站得笔直，将专属于椒房宫的令牌拿出来以后，在上首的椅子上头，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陈贵妃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竟然被太子给占了，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心，还是只能命人搬了凳子过来，给她坐下了。
一刻钟后，比试开始了。
皇室那边，代表“出战”的，是苏轻叶。
“竟然是她！”
姜家女学这边，有女学生见了，忍不住就小声嘀咕道：“那件事闹出来以后，我说苏姑娘怎么不来女学了呢。”
“原以为是要面子，如今看来，竟是个吃里扒外的。”
如今“大敌当前”，姜家女学这边，倒是能一致对外，说起苏轻叶的时候，眼底的不屑都多了几分。
郁乐潼看在眼里，瞧着苏轻叶，眼神也变得调侃了起来。
苏轻叶胸口略微起伏着，忍住想要剜了郁乐潼的冲动，直接就走到了桌案前，坐正了。
试题，很快被送了过来。
由信封装着，还封了蜜蜡在上头。
清辉公主拿着信封，一边展开一边就道：“这是宫里太傅出的题。一共三道，分别是填词作诗、诗句解析，和策论。”
“答题时间，为两刻钟。答题完成后，将由在场的三位老师，进行评判。”
听上去，倒是公平。
只是…
郁乐潼扭头看向那三位老师时，只见其中之一，乃是寒山先生，另一位，则是皇室请来的女先生，姓张。
最后的那个，倒是个男子，应该是宫里翰林院的先生，看着倒是儒雅，就是不知道…
他能不能，给出最公平的评判了。
信封很快打开了。
纸张发到了苏轻叶和姜妍的手上，苏轻叶只扫了一眼题目，抬手拿了毛笔以后，便轻车熟路地写了起来。
相较而言…
姜妍谨慎了许多，她思忖少许，才要去提笔。
郁乐潼看着姜妍额头上微微有些薄汗，从腰间取下装着薄荷叶的香囊，走过去就道：“没事的，放宽心。”
闻着薄荷味，姜妍倒是安心少许，镇定了许多，就要开始写。
二人都在奋笔疾书。
凉亭四周的看客不少，清辉公主是个闲不住的，走过来就调侃道：“你刚刚给了她什么？该不会，你们想作弊吧？”
郁乐潼听了这话，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气一气她呢，索性就“哦”了一声。
果然…
郁乐潼一回应，清辉公主立即就来了兴致。
“我记得上回贵妃娘娘莅临女学时，秦王殿下曾经对公主说过一句话。当时公主脸色铁青，我还以为公主会一直记着呢。”
郁乐潼做出一副唏嘘的样子，又道：“看来，公主记性不好呢。”
那话，是“恶者，看人恶。”
便是嘲讽清辉公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
清辉公主显然想了起来，脸色一红，就要开骂。
郁乐潼却懒洋洋道：“不过要说作弊。我们姜家女学无依无靠，不似皇室女学呢。要提前拿到题目，是断然不可能的，是不是？”
“你——”
清辉公主听着如此“明目张胆”的话，气急败坏，又要开骂。
然而…
另外一边，两刻钟的时间却是到了，翰林院的先生叫停以后，便就有小宫女，将姜妍和苏轻叶的答卷，给拿了过去。
太子倒是好奇。
可惜他不是评判人，只能先等着。
须臾，等到三人都看完了以后，太子那儿说也想看，忙拿了答卷过去。
谁曾想，太子刚刚拿到答卷，陈贵妃那儿却忽然站了出来，说道：“现在由三位先生，进行投票。”
首先，是寒山先生。
寒山先生的票，投给了姜妍，有理有据地分析了每一点以后，对姜妍的见解，表示赞许，说她真知灼见，底蕴深厚。
当然，顺便说了两点建议，听上去不痛不痒，倒是无伤大雅。
皇室女先生的票，则是投给了苏轻叶。
与寒山先生不同的是，她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苏轻叶后，一点儿意见都没提出来，仿若是觉得，苏轻叶的答题，完美无缺似的。
“这…”
寒山先生显然觉得不妥。
她做女先生久了，经验丰富，学生们再尽善尽美的回答，也总有疏漏之处，在她看来，这次苏轻叶，自然也不例外。
皇室女先生张先生看出来寒山先生想说话，却打断道：“寒山先生的票已经投过了，咱们还是听听王翰林的意思吧。”
“…”
寒山先生被堵了一句，王翰林就道：“这次的题目，考验的是答题者的洞察力。题目里，隐藏了一个关键信息。”
说到这里时，王翰林指出了那关键信息。
一瞬间，姜妍的脸色，就变了变。
“这信息生僻。”王翰林道：“但是我不曾想到，即使是这样，苏姑娘还是能指出，并且加以说道。”
“故此，在文学一块上，苏姑娘博览群书，值得老朽的投票。”
姜妍看着那王翰林，紧张得不行，听见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只觉得自己脑袋好像“嗡”了一下似的。
她…输了？
是她看书太少了，所以题目当中藏着什么，她没有读出来吗？
谁曾想…
寒山先生却忽然站了出来，道：“这不公平！”
陈贵妃见了，却讥诮一笑，反问道：“有什么不公平的？姜妍读书少，没察觉到，如今被指出，以后再认真读书也就是了。”
“寒山先生，你身为姜氏的女先生，护着你自己的学生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
一下子，寒山先生就沉默了。
关于那个“盲点”，她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诗词当中，太过于隐晦暧昧了，即使是她，虽然看出来几分，却也不敢肯定是不是那一个典故。
自然，她觉得不公平。
可是，苏轻叶真的已经博览群书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