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斗篷的薄纱,郁乐潼上下打量着养尊处优的小侯爷,“我胆子是不小,你又能怎么样!”
还是和人对骂,比较适合她!
“你你你你!!!!”小侯爷气急败坏,就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本小侯爷是谁!”
郁乐潼耸了耸肩,她不想知道,架不住人家都已经说出来了,“我不知道你是小侯爷。”
小侯爷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懊悔地敲了敲脑壳。他的脑子和嘴巴就没有同气连枝的时候,各管各的,谁也不服谁!
“本侯爷不管,你弄死了我汗血宝马,必须赔。”侯府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但是因为他总是出去捣乱,花天酒地,充当秦楼楚馆的散财童子。老侯爷气的要死,将他禁足半年。今天娘亲求情,好说歹说才让他出门,他本是要去城郊的酒局,想着汗血宝马拉风,能给他长面儿,于是悄咪咪地打开老爹的马厩。
好死不死!
半路遇到了煞星。人摔了,车毁了,马死了!
老爹要是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
小侯爷已经十六了,不想被打屁股!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背锅的。小侯爷看着眼前的郁乐潼就很适合。
“你要负责,否则,本小侯爷就,就.....”小侯爷虎口托着下巴,寻思着说出个骇人的惩罚,最好是能让郁乐潼听后就腿软的那种。
郁乐潼也不着急,站在原地,等着小侯爷发难。只见他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就揍你,然后剁你手脚,然后......对!把你丢到郊外喂狼。”
“呵~”郁乐潼被逗笑了,还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惩罚,“你刚才的话,如果和刚才的三岁小孩说了,她可能会害怕。”
“闭嘴。”小侯爷羞愤,气得跺脚,指着郁乐潼的脸,“不许取笑我。”
侯府家教森严,世代功勋,都是在踏马沙场,刀口舔血的先辈。老侯爷武功盖世,率领三千铁骑大破敌国数万人唯独,一战成名,被授予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被誉为大齐第一勇士。
常言道将门虎子。奈何小侯爷的智商竟如此不尽人意......
郁乐潼一头黑线,无奈道:“你莫不是个瓜娃子吧!”
“住口。”小侯爷年听懂郁乐潼的嘲讽。
郁乐潼无视炸毛的小侯爷,掌风挥舞,内力将封印马儿穴位的银针逼出。
众目睽睽下,强壮地马儿们先后苏醒,稍等片刻,即可驻足站起来,抖了抖马鼻子,神采奕奕,身体毫无损伤。
小侯爷难以置信,嘴巴张成圆形,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
收回银针,郁乐潼临走前,提醒道:“身为侯爵,私自使用八匹马的车驾,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和皇帝解释僭越之罪。”
等级社会,衣食起居皆有礼法约束。
帝王专用明黄色,出入车马必是双数,八匹马拉车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一是为了吉利,二是为了彰显天家龙威。
小侯爷身份尊贵,但说到底也只是臣子,最多可用六匹马拉车。
侯府马厩里良驹颇多,大多是波斯楼兰进贡给皇帝,皇帝转手赏赐的。
小侯爷被老爹关禁闭之后,平日里一起玩耍的世家公子们都笑话他。
不蒸馒头争口气,为了保住面子。小侯爷乘老爹不在家,擅自多套了两匹马。
平日里的礼教课没上几堂,都怪他贪玩,竟然忘记了六和八背后的差别寓意。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郁乐潼早已走远了。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留下无助的小侯爷,蹲在地上,单手托腮,幽怨地看着马儿打鼾。
玩了!
这会算是玩脱了。
××
药铺。
打包好所需的药材。
郁乐潼结账走人。
路过买衣料的摊子,挑选了几匹颜色鲜艳活泼的,花穗就一件麻布衣裳,补丁打补丁。
孤岛生活十几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主仆俩没有好衣裳,相府的人也从不管她们的死活。逢年过节的时候,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祖母会派人过来瞧一瞧。
如今手里有钱了,郁乐潼买了不少布料,打算回去让花穗裁剪几件。
奢华与否无所谓,合身干净才是最重要的。
路过胭脂水粉店。
郁乐潼素来不喜欢这些,黏黏腻腻的,粘在脸上,不舒服。更何况以她如今的容颜,抹上二斤面粉都遮不住那一塌糊涂的脸蛋........
回到相府。
轻松翻墙,平稳着陆。
花穗搓着手,焦急地踱步,暮色四合前,郁乐潼终于现身了,“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郁乐潼满载而归,肩上扛着,手里提着,身后背着,好似扫荡归来的女土匪,巴不得将街上所有的摊贩都洗劫一空。
多亏她轻功一流,否则早就累得半路歇菜了,“慌什么!”
花穗忙接过几个大包袱,急色道:“大夫人送来了一群丫鬟婆子,说是伺候您,但我怎么看她们都不像好人。”
一进门,便如登堂入室般,鼻孔长在头顶,扬言要见大小姐。郁乐潼不在府中,花穗撒谎说大小姐在休息,好说歹说才搪塞过去。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那群女人心中早就生疑。花穗一个小丫头压不住,只能插上门,求神拜佛乞求郁乐潼早点回来。
“大夫人有那么好心!”郁乐潼冷笑,黄氏不是派人伺候她的,看架势,像是来监视她的。
“大小姐,您快去吧。那群人脾气冲,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花穗担忧道,知道郁乐潼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丫鬟婆子有大夫人黄氏撑腰,凡是都有底气。
“这些事我来处理。”郁乐潼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圆的盒子,“送你的。”
说着,放下手里的大包小裹,单手撑着窗框,翻身进屋。
花穗愣愣地打开手中的小盒子,一股香味袭来,鲜花汁液调和的胭脂,做工精巧,勾勒成一株盛放的茉莉花穗。
气味幽然,颜色正好。
爹娘早就去世了,一个人活了到如今,花穗第一次收到礼物。
盒子下方贴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入目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郁乐潼费劲巴力地写了句【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