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钱买的婚房装修竣工，出差回来正好去验收一下装修成果。
可刚进门，客厅里一张女人的黑白照便映入我的眼帘。
原来是公公趁我不在，将自己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挂了上去，美其名曰【追忆先人】。
我自然不肯，坚持要求公公把照片撤了，老公一家竟指责我不尊敬长辈，还没过门就想耍威风。
公公更是跳起八丈高，还想扇怀有身孕的我耳光。
我也不惯着爹宝男一家，火速引产抽身走人。
可后来知道了那张照片主人的真实身份，竟是连老公也傻了眼。
01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客厅的墙，气得发抖。
墙上那张四四方方的女人半身黑白照正不偏不倚地挂在正中，她嘴角微微勾起，好似嘲弄。
「小曼，我都跟你解释了，那张照片上的人是我奶奶。她走得早，我爸想她才给她照片挂在这的。」
老公方平一边看着我，一边神色无奈地解释道。
「这是我们的新房，后面结婚要住的。我才出差半个月，回来就发现家里挂上这个，都不兴商量一下！」
买这套房子的钱，一大半是我妈的积蓄，另一小半则是我工作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本来按我之前的意思，我妈帮忙付个首付就行，剩下的月供我自己来还。
可后来我跟方平谈了恋爱，这些年跟他感情也算稳定。
现在我还怀了身孕，孩子已经有四个月，就等着结婚了。
方平家条件比较困难，他小的时候妈就去世了，是他爹一个人给他拉扯大的。
方平他爹身体有些小毛病，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但这也让他家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买婚房。
按照之前方平爹的意思，实在不行让我先跟着方平回他们老家那边住老房子。
那是两间老瓦房，不光狭窄破旧位置还特别偏僻。
打开门就能看见大山和山上密密麻麻的树。
可我又不是陶渊明。
真住那里，别说去上班了，就连出门买杯奶茶都要走好久山路，我自然不能答应。
为了这个事，我和方平他爹闹得很不愉快。
他讽刺我好逸恶劳，只想着过好日子不能吃苦。
虽然方平爹脾气暴躁刁钻，但方平却温和有耐心，待人处事也好，我妈也瞧得上他。
于是最后我妈大手一挥：「别怕闺女！妈出钱！你们年轻人本来压力就大，我们老的本就是该帮一把的！」
多亏我妈的帮衬，我才能有这套房子当作婚房。
可房子刚装修好不久，方平他爹就把这张方平奶奶的黑白照片给挂在客厅里，怎么都不愿意摘下来。
见我这次说什么也不松口，方平只好又打电话给他爹，估计是想着再和他爹商量一下。
可这次都不用打电话，因为他爹得知我怎么都不同意挂照片的事，专门跑过来向我兴师问罪了。
02
「赵小曼！我和你说，那挂的不是别人！是方平他奶奶，我的亲妈，将来也是你的长辈啊！」
方平他爹在外头砰砰捶门，刚一开门便指着我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
我家房子在七楼，他估计爬楼上来的，涨得脸红脖子粗，讲起话来声音粗犷刺耳，唾沫横飞。
「爸，你先别急啊，我正和小曼说这事呢...」
「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么挂！等你们结了婚，那么大一面墙，有的是地方给你们挂婚纱照！」
把婚纱照和黑白照挂在一起是吗？
我听着糟心无比，实在忍无可忍便开口说：「这房子是我家买来当婚房的，那照片不是不能挂，只是也要挂对地方...」
可方平爹突然就像被点着了的炸药包一样，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朝我大声嚷道：
「什么叫挂对地方？你的意思是我挂张照片还挂错了？！还没进门就想着给我一个老人家下马威哪...」
嚷嚷完他还嫌不解气，鼓着眼睛冲上来，想甩我一耳光！
可他不知道地板是我刚刚拖过的，他脚步又急，最后竟双脚打滑摔得半跪在我面前。
我往后挪了一步，有些好笑地盯着他。
他这番动静太大，对门邻居不明所以就开了门，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这边因为方平爹刚进来就朝我问罪，没有来得及关门，于是他的丑态自然就被人看了去。
没想到方平爹见有人在看，竟顺势往地上一躺，身子抽搐，腿脚还不停乱蹬。
口中还「哎哟...啊呀...」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地板拖了还没有干，经过方平爹的一通乱蹬乱踢，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好多道脏泥印子。
他一边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故作呻吟，一边拿眼睛的余光偷瞄着我和方平...
那双精明的黑眼珠更是滴溜乱转...
03
诚然我和方平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但前提是方平他爹不来作妖。
现在我冷着脸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去搀扶他爹的意思。
方平也知道这是他爹老毛病又犯了，可终究是自己爹，他也只能好言好语地把自己亲爹从地上哄起来。
一方面他亲爹做得确实冲动了些，没打声招呼就挂个照片。关键这张照片他也没见过，只听他爹说这是他奶奶年轻时候的老照片。
那行吧，他老人家挂了也就挂了，左右不过一张老照片。
可小曼现在也不同意，两个人因为这事相持不下，也没少闹出矛盾。
现在他夹在未来的老婆和自己亲爹之间，左右为难，好像偏向哪一个都不是。
方平刚把他爹哄得半立起来坐在地上，邻居走过来想帮忙，谁知方平爹一把就攥住邻居的手，眼泪蓄在眼眶：
「让你们外人看笑话了，可惜我老了，现在年轻人嫌我们没用了...挂张照片都不给...」
「老人家，你先起来嘛...」邻居是个中年男子，他估计也没有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可方平爹只当没听见，他又伸出两根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我，目光里满是愤怒和仇恨：
「我不怕你们外人笑，这个女的和我儿子在一块儿，都是我儿子受她的委屈...」
「我老了，想买点东西治一下颈椎病，于是就找我儿子要钱，谁料被她知道了，她竟然叫我儿子别给我钱...」
「这还是现在没过门，以后过了门只怕我顿顿要吃眼泪拌饭，她这是生怕我活长了！」
「人老了讨嫌！就是该死了啊！」
老？半分钟前你还生龙活虎蹿上来想打我呢！
04
方平爹说得情真意切，情绪到位时还不忘擦擦那两滴要掉不掉的眼泪。
我看着就无比烦躁，心里更是充满鄙夷。
他说的买东西治疗颈椎病，那根本就是骗老年人钱的骗局。
之前有次别人给方平爹推销了一个能治疗颈椎病的枕头，说是最新科技研发的产品，只需要睡觉或者平常拿来靠靠，颈椎病自然就会好。
还说这个枕头原价要2988，现在打折只要1988，便宜了将近一千，机不可失。
方平爹那会本来是想和我要钱，可我问了一嘴他要买的东西，便认真和他解释这是个骗局，卖保健品的专挑着他们老年人坑呢。
他反倒以为我故意找借口不愿意花钱给他买，就去找方平告状。
最后方平拗不过他，出钱给他买了。
老头喜滋滋上当受骗，枕头用了三两天便被他抛到不知哪里去了。
也是因为这个事，我和方平第一次吵那么大的架。
我让方平不要分不清好赖，事事纵容他爹，他怪我和老人计较，不懂得包容。
虽然后来他主动和我道歉了，但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方平对我确实没话说，可真要计较起来，他还是愿意站在他那个是非不分的亲爹那边。
邻居自然不知道其中内幕，竟然也劝起我来：「你们做小辈的，本来也是要敬重长辈。」
「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能陪你们多久？他挂张照片咋了？」
「将心比心一下，都不容易，互相理解...」
旁人怎么说其实我也不太在乎，我只想知道方平是怎么想的。
方平是我选择共度一生的人，他应该能支持和理解我。
可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看向我的神情只充满疲倦和无奈。
显然，他觉得我咄咄逼人，他觉得邻居说得很对，他希望我不要再和他爹争下去。
明明刚才我差点就挨打了...
是了，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
我差点忘了，方平脾气性格就是这样。
方平得先是他爹的大孝子，然后才是我赵小曼的准老公。
看来这张照片今天是非挂不可了。
05
我拿手轻轻抚着肚子，这个孩子已经快4个月了，我也不能动太大的气，不然对宝宝不利。
「小曼，你也别争了，怀着宝宝就先别生气了，有什么好好地说。」
方平看见我不舒服地捂着肚子，赶忙和稀泥道。
邻居这才发现我还怀着孕，更趁机劝我说：「是啊，你马上也是当妈的人了。早晚也是要做长辈的，就当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个好榜样嘛！」
方平爹坐在地上拿眼睛不屑地撇了眼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声嘟囔了句：
「就她金贵！生男生女都不知道呢！」
见他这副嘴脸，我一下子想起了刚发现自己怀孕时的情形。
这个孩子来得也算是有些意外，我和方平就那一次没有做措施就怀上了。
但正好那时候赶上两家讨论结婚的事，我就想着宝宝既然来了也是缘分，正好办完婚礼宝宝也能出生。
那时候得知我怀孕的消息最高兴的居然是方平他爹，他从老家拿来了好些小孩衣服，说是从亲戚家要的，给孩子准备着。
那些衣裳大都上了年头，款式老旧、有些甚至还有补丁黄迹，我自然是不肯要。
为了这事，方平爹自然又是不高兴要做妖，又不依不饶拉着我要和我吵架。
方平只得又在里面和稀泥。
后来这些旧衣服还是放在了我们这，但方平爹却没有再和我们联系。
直到前不久方平陪我去做产检，那时候孩子快有四个月了，我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我在里面配合医生做完检查，听医生分析完检查报告，心情有些郁郁寡欢。
可还没等我走到出门口那里，就听见方平他爹大着嗓门扯着方平袖子问：
「现在呢？能看出来了不？我听人家说肚子形状尖生的才是男娃，你认真看她肚子长啥样没？」
「她肚子是圆的还是尖的啊？」
「这一胎要是生了女娃也不打紧...但是要回村办宴席必须得生了男娃才行！」
「她得生得出来男娃家里的祖宗才认她！」
06
有个民间说法是说孕妇显怀了可以看肚子形状来分辨男女。
若肚子形状浑圆，就怀的男胎，若是肚子形状偏尖，就是女胎。
这根本就是迷信和不靠谱的说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方平爹却将其奉若圭臬。
后面如果不是方平拦着，他爹估计要直接冲进去问医生我这一胎是男是女了。
当时方平给我的解释是他们那里有些人家习俗是这样的，生了男孩才给过门。
但他也觉得这是陋习，我们的婚事轮不到他爸做主。
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叫我放宽心，别把他爸的话放心上。
「小曼，我爸老了说胡话呢，你别和他计较。」
方平当时这么和我说。
这件事后来给我妈知道了，她碍于我都怀了孕，两家也都是亲家了，只是宽慰我说方平爹大老粗一个没啥文化，叫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再说我家买了房子，以后又不跟他爹住在一起，回去他家那个村干什么？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从方平那里听来我肚子是圆的这种话，方平爹便对我越发不满起来。
眼下房子装修好还没多久，方平爹就开始动作了...
今天随处堆些他的旧衣服，明天又是乱摆他喝水用的搪瓷口缸...还有那张黑白女人照片。
俨然打定主意要把我们的婚房当他自己的家。
今天他闹的这一出戏也只怕是针对我的发泄罢了。
他根本就是坚信那个偏方的判断，认定了我怀的是女胎才无所顾忌想对我动手！
07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指责我没有容人之量，斤斤计较。
我刚才还差点挨了方平爹一巴掌……
却根本没人考虑怀着孕的我的感受和顾虑。
这一次我再也不想忍了，我一再的退让只换来他们对我变本加厉的欺负和绑架。
那行，那张照片不是宝贝的不行吗，那就让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看个够！
我脸上做愧疚状，赶紧上前去想搀扶方平的爹，他却「哼」了一声把手甩开。
我也不恼，满脸堆笑和他赔礼：
「是我考虑不周全了，希望叔叔你也别怪罪了，那张照片要挂嘛就挂着，只是你先起来，地上凉别冷着了……」
方平还有邻居看见我经过他们一番开导后如此【识大体】，自然也是一起好言相劝，我们三个人劝了半天才把方平爹从地上劝起来。
方平爹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端起长辈那种语重心长的样子训诫了我几句，这才满意地背着手扬长而去。
他走了还留下脏兮兮的地等着我和方平收拾，我自然不可能去拖他弄脏的地板。
留着给方平去收拾就行。
没个三分钟，我刚在沙发坐下想玩一下手机，就看见朋友圈方平大姑发了条动态视频。
视频里她伸着大脸，普通话里夹杂着浓重的乡音：【劝诫现在有些年轻人知点礼数，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原来是方平爹火速找方平大姑告状去了。
方平他爹自称家里是三代单传，可后来我发现方平他爹明明有个姐姐，这怎么能叫单传？
后来方平解释说他们老一辈家里只生了一个儿子叫单传，其余的姐妹那些不能算进去。
我看着这条视频只感觉可笑，人家都没把你当作家里人，你倒是忙不迭护上了。
于是我给她点了个赞，并在下面评论道：「先把牙补一补，啥时候说话不漏风了再来讲这些大道理。」
方平他姑的左边门牙是前些年是和老公吵架被打掉的，她老公后边也不给她钱去补，讲起话来有点漏风。
然后我把手机一关，美滋滋地睡起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