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逸冲进病房，几乎是脚步踉跄地扑到陆时舟床边。
他不复我之前看到的冷静，甚至连头发都因狂奔而略显凌乱。
“肖总。”
陆时舟一开口，不仅肖云逸愣住了，连我也诧异地瞪圆了眼。
在陆正源口中，陆时舟跟肖云逸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连他这个正牌父亲都嫉妒，甚至一度想要去做亲子鉴定的程度。
可现在，陆时舟却称呼他为“肖总”。
那疏离到只比陌生人稍好一些的态度，跟肖云逸对他的紧张程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舟，你……你是不是……”
肖云逸忽地抬头瞪了我一眼，虽然后半截话没有说出来，我却很清楚他的矛头直指向我。
恐怕是以为陆时舟刚醒，就被我挑拨离间，才会对他这么冷漠。
虽然莫名其妙又被误解，但我必须得承认，看到肖云逸此时吃瘪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感觉很爽的。
“肖总消息很灵通啊，我才刚醒，你就知道了。”
陆时舟看着肖云逸，不止态度冷漠，就连眼中也看不到半点温情。
很难想象，他曾经跟那个男人亲密如父子。
我隐隐有种感觉，陆时舟会有这样的态度，似乎真的是因为我。
难不成……
某个曾经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而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笔记本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恍然，难不成是他醒来后，在我无意中留在这儿的电脑上，看到了那天股东会议前发生的一切？
当时肖云逸对我的态度不仅不友好，甚至算得上十分恶劣。
可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让陆时舟的态度冷漠成这样。
我还在脑中胡乱猜测着原因，却没有把那两人之间的对话听进去。
反而是肖云逸准备离开的动作，把我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他不待见我，我也不会主动凑上去自讨没趣。
像这样被他当成空气无视，反而让我觉得比戴着面具虚与委蛇更舒服些。
直到病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居然主动问我：“你不想问我吗？”
“问你什么？”
我明知故问。
虽然不明白陆时舟为什么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但他做事必有深意。
“问我……为什么会对人态度这么冷漠。”
陆时舟看着我的眼睛，我却能从他眸底深处，看出一丝闪躲。
“你对无关紧要的人，或者厌恶的人，不是一向如此吗，这不稀奇。”
我斟酌着，忽然不想挖掘他心里的秘密了。
如果他真的想说，不必通过引发我的好奇，来逼迫他自己开口。
“我曾经也是这么对你的，是吗？”
陆时舟眼中的闪躲，渐渐被漫卷而上的伤痛所代替。
我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陆时舟一直沉浸在梦境中，久久都不肯醒来。
“你……知道了什么。”
我笃定地说。
“那些都不是梦境，对吗？”
陆时舟反问我。
“你遭受的那些苦难，用语言文字根本难以形容出万一。
嘉宁，你不肯原谅我是对的，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