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孟淇对当众叫出"静宜"两个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寒颤。
这新郎官怕不是中邪了吧?
当着皇帝的面叫皇名的名讳,还一脸痴呆相,但凡是带了脑子来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瞪圆了眼睛齐齐望向孟淇,却不敢多往主台上看一眼。
雍王的脸色极是难看。
他强忍着怒气站起身,直接地走到亲儿子面前,附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轻声道:"你再不行礼,老子现在就做了你!!"
但孟淇此时恍如云雾中,哪里听得见老父的威胁。
见他仍是一脸呆傻地望着皇后娘娘,雍王再顾不上什么礼节,按着他的头便要让他与林曦儿行礼。
这就有些难看了。
台下观礼的众人都越发同情旁边那一言不发的新娘,皇家的婚礼闹成这样,真是脸都丢到天上去了。
他们默契地低下了头不忍再看,也不能多看。
司仪杵在两人新人身前,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只恨自已不能立即消失。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将皇后斜插在发髻里的金凤玉步摇吹得“叮噹”作响。
她抬手挡了挡迎面袭来的劲风,举手投足间广袖飘逸,如舞翩翩。
孟淇不由睁大了眼晴,“静宜,你又要为我舞一曲吗?”
说着,他一扭身挣脱了雍王的控制就朝台上跑去,“等我与你同舞。”
孟淇的反应实在太过突然,刚才还跟木头桩子似的人,突然间就像条疯狗一般撒腿猛冲。
一时之间竟无人反应过来。
观礼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孟淇在一瞬间撞上了主台,又因为冲力过大,眨眼间便将那台子掀翻。
台上的杯盏吃食倒了一地,他自已也被撞得失足摔倒在地。
但他似乎毫无痛感,一眨眼又爬起来,展开双臂就朝皇后孙静宜扑去。
“静宜。”
“我来了,静宜......”
守在成和皇帝身旁的侍卫在第一时间就将他带离主台,一路团团护在中间。
同时五六把长剑已抵在了孟淇的脖子上,血顺着剑身流下。但孟淇不知是被痛感刺激,还是已根本感觉不到痛感。
即使是被剑抵着,嘴里仍在叫着,“静宜,你怎么了,静宜......”
皇后此时是又惊又怕,她满脸惊骇地坐在椅子上大叫,“皇上,皇上......”
这时,台下一名白衣男子已如风般冲到了她身边,“母后,您没事吧母后?”
皇后此时已是风声鹤唳,看到远远跑过来一名男子就往她身前凑,吓得差点没掉下椅子。
待孟冉叫出了声,她才反应过来。
“......冉,冉儿......我的冉儿......”
孟冉回头怒斥躲在一旁的宫女,“你们还不快送母后回宫!!”
那几名吓傻的宫女这才醒悟过来,纷纷从地上爬过来扶起了皇后,将她离这是非之地。
雍王看自家儿子的眼神此时已如死人一般,他大喝一声,“把那个逆子给我带走!!”
林茜在台下看着被绑成麻花的孟淇,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该发愁。
她自认识孟冉以来就从没见他发过火,似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能从容淡定,进退有度。
但今天,这位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却因为他母亲的遭遇大发脾气。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称他好朋友的她。
这事,别说放在保守的古代。
就是搁在现代世界,也绝不是什么事后送个生日礼物就能补救的事。
她垂着脑袋暗叹一声,这下玩大了。
帮了林曦儿,又小报了太初的仇,却得罪了孟冉。
林茜不知道,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有两双眼睛正躲在谁也看不见的暗处一直盯着她。
台上的孟淇张嘴还要叫唤,雍王大手一挥,“给我堵住他的嘴!”
其中一名侍卫从身上摸出一块帕子,就往孟淇嘴里塞。但也不知是那帕子不太干净,还是弄得孟淇十分难受。
引得他拼命反抗,却将藏在袖子里的《清心普善咒》掉了出来。
“唔,唔......唔......”他嘴里说不出话又动弹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干着。
旁边一名机灵的小太监眼见此书有疑,便一弯腰悄悄捡了那书。
他自然以为这书是孟淇中邪的物证,转身就想呈给哪位大人表表功。
但大人们此时个个都充耳不闻,装聋作哑,只恨不得自已原地消失。
一个是皇帝的侄子,一个是皇帝的老婆,哪头都不能得罪,谁还敢去理那小太监。
成和皇帝远远看出了苗头,一脸阴沉道:“拿来。”
小太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路低头弯腰小跑到皇帝面前,跪着将书呈了上去。
成和皇帝看了眼封面《清心普善咒》,便又一页页地翻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并没什么问题。
确实是“清心咒”。
但孟淇的为人他也不是没有听闻。一个纨绔子弟在大婚之日中邪,又突然爱书如命,这事绝不简单。
是以他将书往台下一扔,“查!”
自成和皇帝登基就服侍在他身边的太监李四喜知道,皇帝此刻是真怒了。
他朝三名亲信太监使了个眼色。
很快,台下观礼的众人都得到吩咐,静静起身,低头朝外走去。
心中虽大呼天爷,终于可以走了。脚下却行得小心,生怕发生一丁点声音。
话说到,侍卫们已由小厮口中得知孟淇这半个月以来,日日宿在书房,且一直在读那本佛经。
只是直到今日行为最为奇怪。
管家原来还想保着自家世子,但皇帝就坐在雍王府他也没胆子再瞒。
是以只能大着胆子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到这,事情就很清晰了——那经书只是个幌子!
侍卫们顿时一轰上前将孟淇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其中一名侍卫果然在书架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副画。
他打开画卷一看,不禁心中一颤,脸色大变。
想了想他将画重新卷上,单独将画交到了侍卫长手里。
侍卫长打开看画,心中也是凉了半截。他知道此事非常,绝瞒不了人,于是对侍卫小声吩咐了一句。
一柱香时间后。
侍卫长带着沈予走向雍王府的宴客厅。
成和皇帝此时正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喝茶,厅内沿着门边跪了一堆人,却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沈予双手捧着一副画卷在成和皇帝面前跪下,他此时已是脸色苍白,浑身直抖。
"草民沈予参见皇上,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