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沈予还在家中休息。
他前两日不小心偶感风寒,为怕病气冲了老友的喜气只得先在家中静养,待过两日恢复后再登门陪罪。
但就在他快要入睡时,两名侍卫却破门而入。
一句话不说就将人提溜走。
沈夫人才要大怒,沈尚书已是一脸铁青地当场制止了她。
沈予被人架着飞檐走壁,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雍王府。
他到此时一直都是稀里糊涂,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已有人塞给他一副画。
他不明所以地打开那画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傻了。两眼如铜铃般瞪得老大,嘴里再发不出半个声音。
当他被人带着跪在成和皇帝面前时,脑袋里只响着两个字:完了。
李四喜见沈予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已手上的那画,嘴里却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鼓。
他对身旁的一名太监使了个眼角,那太监便上前从沈予手里接过画,在成和皇帝面前展开。
这是一副美人画。
只见那画上画着一名身穿黄衫的美人正坐在溪边嬉水,她玉颜皓齿,美艳绝伦。将一旁的琪花瑶草都比了下去。
而离她不远处有一白衣公子正独坐亭内抚琴,他神情痴迷,似在看那黄衫美人,又似在看溪水。
画这幅画的人画功精湛,下笔如神。
将黄衫美人和白衣公子的神情相貌都画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让人一看就知那美人正是皇后孙静宜。
而那白衣公子自然就是孟淇了。
果然,画的右上方题了一首诗,下面还盖了孟淇的印章。
那诗写道:
“唯经岁月长,爱意发新枝。
静待花满黄,宜拂玉人颜。”
但凡是认识字读过两首诗的人,怕是都知道这是一首藏头诗。
什么意思,傻子都懂。
成和皇帝越看越怒,他瞬间起身冲到太监面前劈手夺下那画,将它往跪在前排的雍王脸上一扔,"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他竟然敢,敢......”
他终于没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对一旁的侍卫大手一挥,“带走!!”
雍王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画,才看了一眼,便惊得浑身一抽当场晕了过去。
成和皇帝厌恶地踢了他一脚,“这事还没完!”
李四喜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当即领会,弯腰上前捡起那画就从侧门悄悄退出厅外。
这时,李四喜适时地在成和皇帝身后小心道,“皇上,快亥时正了......”
林相眼见成和皇帝要走,忙从人群里一路跪到成和皇帝面前,“皇上,皇上您是看着曦儿长大的阿。”
“皇上,如今这赐婚,这......这还请您给老臣做主阿。”
说完他就“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他这一磕,林夫人,林昭儿,林曦儿也全跟着一起磕头。
成和皇帝闭了闭眼晴,待睁开时已平反复了些,“带回去吧。”
......
话说那小太监本找了个偏僻无风的角落,正欲点着火折子。
却被人在颈后劈了一个手刀。
那小太监当即身体一软,昏倒在地。
孟冉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那已有些残破的画,林茜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凑在他身后偷瞄了一眼。
两人静默了一个呼吸。
孟冉从莫玄手里接过火折子,亲自将那画点着了。
眼见它被烧成了灰烬,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查沈予。”
孟淇已被人带走了,但沈予还在雍王府。
宴客厅内。
晕过去的雍王一见皇帝走了便立刻醒了,他指着沈予的鼻子大骂,“你......这,这画是不是那逆子画的?!”
沈予点了点头。
“有何凭据?!”
沈予此时已镇定了许多。
他知道成和皇帝既然没有下令将自已一并带走,那此事便是有惊无险了。
“回九王爷,其实孟兄虽不喜读书,却极为擅长画美人画。”
“若不如此,他又怎能居孟国四大公子之四呢。”
“我呸,什么狗屁四大公子!!”雍王嫌弃地看了沈予一眼,“我问你,那佛经又是怎么回事?”
沈予忙回道:“那本《清心普善咒》是一位姑娘交给我的,她说这书是孟兄找她们书坊订的。”
“但我也看了那书,里面的内容就是普通的“清心咒”阿。”
雍王“哼”了一声,“我问你,那姑娘是不是长得极美?”
“正是,清丽脱俗,过目难忘。”
“哼!我就知道那佛经是个幌子,这恐怕又是那个逆子从哪惹来的风流债找上门了!!”
沈予无声地点头,他这老友的风流债多了去了。
他哪知道是哪桩。
在厅外听到这,孟冉对林茜示意,便率先走向院中。
接过莫玄呈上来的《清心普善咒》,孟冉借着火折子的亮光翻开认真地看了一遍。
这的确是“清心咒”。
一个时辰前他也曾问过雍王府的小厮,据说自得到这书后,原本从不读书的孟淇便日日捧着这书如获至宝。
但他看完后又将书还给莫玄,“烧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但才走几步便听到林茜在他身后道:“冉,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明天我再来找你。”
孟冉看着隐在黑暗里的林茜道:“可要我送你一程?”
林茜摇了摇头,“不用了,冉,明天见。”
孟冉今晚本就心绪杂乱,他又急着赶回宫去见母后,自然也不再多问。
对林茜点了点头,就先走了。
林茜见孟冉和莫玄已经走了,才不觉又叹了一声。
她朝黑暗里又走了几步,便消失于空气中,再没了形迹。
孟昇和柳如青二人在不远处的柴房里,透过漏洞的窗户看向那处黑暗。
“柳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若不是你料到雍王府今日娶亲必娶不成,我也巴巴地跟着凑趣去了。”
柳如青淡淡道:“这算不得什么,都是些小把戏。”
“柳先生,你说我若是将那女子赠佛经之事告诉我二哥,又会如何?”
柳如青对他摆了摆手,“不必多此一举。”
“那本《清心普善咒》的确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佛本无相,万相由心’。这不过是那孟世子命里一劫罢了。”
孟昇点头,“这么说来,那女子倒是将自已摘干净了。”
看柳如青没有说话,他又道:“柳先生,你看她如何?”
谁知柳如青却看着他道:“三殿下,你可已去过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