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光线充足，在刘嬷嬷喊出声的瞬间，她就看清了房间内的情景。
只一眼，刘嬷嬷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口中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戛然而止。
身后的小厮不明状况，还想继续往里面走。
短暂的惊愕过后，刘嬷嬷立刻张开双臂，作势就要拦住那些小厮。
她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小厮们涌入门内，同样瞧见了里面两道正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淫靡气味，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嬷嬷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滚出去！”
位于上方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从女子身上翻下身，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裹住自己，脸上满是好事被打断的不忿。
也因此，众人才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容。
正是姜父和翠儿。
见状，刘嬷嬷哪里还敢再开口说话，当即六神无主地跟随小厮们快步撤出了门。
直到房门再次关闭，刘嬷嬷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哆嗦着双手，艰难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快去，差人叫夫人来！”
小厮不敢违背她的话，踉跄着脚步屁滚尿流地往姜夫人所在的院子跑去。
刘嬷嬷惴惴不安在原地徘徊，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屋内二人的好事被打断，姜父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胡乱穿好衣裳后坐在椅子上，头脑还不甚清明，撑着胀痛的额角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翠儿迷蒙的神智此刻也恢复了大半，她双腿发软地从桌子上爬下来跪倒在地。
她身上原本穿着的青色轻纱早就被姜父撕扯成了一块块碎布，勉强可以遮挡住要紧部位。
姜夫人进门时就见到翠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瞳孔骤然紧缩。
她只觉气血向上翻涌，整个人眼前发黑，差点站不住跌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刘嬷嬷扶了一把。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姜夫人美目含泪，泫然欲泣地看向姜父，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自从那女人死后，姜府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也一直自得于姜父对自己多年如一日的宠爱，引得京城中不少世家夫人艳羡。
如今，姜父却背着她在竹楼里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让姜夫人难以接受。
姜父本就被翠儿抽泣的声音惹得有些烦躁，此时又听到姜夫人的质问声，更是让他头痛欲裂。
姜夫人站在姜父面前，眼神里多了几分凄哀。
“老爷是要违背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吗？”
“若是老爷想要纳姨娘，妾身不会不同意，定会为老爷寻一个良家子。”
“现在这样，老爷是想将妾身的脸面踩到脚下吗？”
姜父揉着额角，被她尖锐的声调刺得头痛不已。
翠儿的抽噎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人惴惴不安地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她在大少爷的书房里不知怎的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出现在了竹楼里。
之后她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眼前也变得异常模糊，意识格外不清醒。
再然后，她就和老爷搅和到了一起。
等她终于神智清醒了些，就已经是刘嬷嬷闯进来的时候了。
她看得清楚，老爷从她身子上下来时，眼中还带有几分疼惜。
所以她在刘嬷嬷走后，立刻收拾好衣物跪在地上，试图用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勾起老爷的同情，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
先前她脑内还存着的美好幻想，在见到姜夫人开口说话的瞬间骤然消散。
她是姜府的家生子，卖身契还握在姜夫人手中。
要是姜夫人把她拉下去随意打杀了，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姜父一直闭口不言，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不由得让翠儿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死死扣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怯怯用眼神偷偷朝姜父看去。
姜夫人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后，就瞧见了跪在地上的翠儿。
她眼底满是阴狠，脸上的杀意藏也藏不住。
“这小丫鬟长得倒是一副好模样，难怪勾得老爷魂不守舍。”
“既然老爷不想纳她为妾，府里也留不得这样狐媚主上的丫鬟。”
“来人，把这狐媚子给我拉下去，杖毙！”
“叫院里的丫鬟们都过来好好瞧瞧，擅自爬主子的床是什么下场！”
听到姜夫人的审判声，翠儿顿时像失了魂般跌坐在地上。
直到门外的婆子们快步走进来，上手就要扯住翠儿的两条胳膊往外拽的时候，翠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脱开婆子钳住她的双手，扑到姜父脚下，死死抱住姜父的腿不放手。
“老爷，求您疼奴婢！”
“奴婢真心爱慕老爷已久，如今能得到老爷恩赐，奴婢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姜夫人被她的哭喊声吵得脸色越发铁青。
她冲几位婆子冷喝道。
“还不快点把她拉下去！别污了老爷的眼！”
“一个小丫鬟，也敢妄想攀上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松手是吧？把她的手给我掰断！”
翠儿死不松手，一边攥着姜父的裤腿，一边扬起娇嫩的小脸，哭得一脸哀切，眼底却满是爱恋，仿佛姜父是她的整个天空。
姜父垂下的眼眸对上这双宛若小鹿般的清澈眼眸，心底最隐晦的一角陡然被触动。
他板起脸，手掌猛地在桌面上一拍，高声喝止。
“够了！都给我停下！”
婆子们手上动作一顿，先是朝姜父脸上看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姜夫人。
看见她们的举动，姜父忍不住冷笑一声。
“怎么，如今姜府上下都是夫人管家，我不能插手了是不是？”
婆子们赶忙松开手，诚惶诚恐地缩起肩膀退到翠儿身后。
姜夫人见他开口维护翠儿，面颊有一瞬间的扭曲。
“老爷……”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姜父伸出一只手臂，挑起翠儿的下颌。
“府内多年没有新人进来，这小丫头伺候得倒也舒心，就抬她当个姨娘吧。”
姜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翠儿细嫩的皮肉，慢慢抬眼看向姜夫人，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欲望深深刺入姜夫人的眼睛。
姜夫人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面上却只能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既然老爷喜欢，那妾身就寻个好日子，让翠儿行个妾室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