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们一同前去偏殿时，正是这位宫女变了脸色，又做出了那些欲盖弥彰的事情。
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更别提随后众人都被房间内的安平侯世子吸引了目光，一时间忘了这个宫女。
现在，在傅红雪的提醒下，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归到了宫女身上。
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赵无忌的视线也随着她们落在小宫女的脸蛋上。
他认真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位姐姐，你看起来有些面生啊，本世子好像从未在皇后娘娘的宫中见过你。”
小宫女跪在地上，把头埋进手掌后面。
“奴婢是新来的秋棠。”
赵无忌上下打量了小宫女一眼，意味深长地拉长声调。
“秋棠？倒是个好名字。”
“方才华英郡主说，你一直都在这里守着，对吗？”
秋棠贴在地面的额头动了动。
“既然一直守着，也就是说魇王妃先前就在偏殿里面，对不对？”
赵无忌的目光紧紧盯着秋棠，声音多了几分蛊惑的色彩。
秋棠的脊背有些僵直，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魇王妃的下落，你也是知晓的吧？”
赵无忌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声调和视线却宛若一条毒蛇般缠绕在秋棠的身上，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秋棠只感觉自己的脊背上被阴冷的蛇身缠绕住，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不……”
“奴婢并不知晓……”
她的声音宛若蚊蚋，说出后又用力朝着皇后的方向磕头。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当真不知晓魇王妃去了哪里啊！”
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盯着秋棠的磕头声沉默不语。
赵无忌适时闭上嘴，端起一旁的茶盏吹拂开上面氤氲的水汽，掩住嘴角莫名的笑意。
“倒是个忠心的，只是不知用了刑后，这张嘴还会不会这么严实。”
听到这话，秋棠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瞧见她这副模样，皇后终于开了口。
“世子的话不无道理，来人，上刑。”
“谁敢？”
岑昭仪在姜嫣然的搀扶下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停在秋棠身前，心疼地把她拦在自己身后。
“岑昭仪，魇王妃，你们怎么在一起？”
皇后面上露出几分惊讶，目光里带了几分审视。
姜嫣然福身行礼，开口解释道。
“还请娘娘息怒，妾身不是有意离开的。”
皇后的视线在她和岑昭仪身上反复游移片刻，终于从鼻间挤出声轻嗯。
姜嫣然见皇后这副模样，恭敬垂下头娓娓道来。
“妾身在偏殿等候太医诊治时，听闻太医提到岑昭仪也对花粉有不适之症。”
“听闻岑昭仪那里有太医院配置的凝肤膏，可以在短短时日内消除脸上的红疹疤痕。”
“妾身便亲自去寻了岑昭仪，不告而别，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赵无忌在姜嫣然和岑昭仪进来后，就悄无声息地用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格外在姜嫣然脸上停留片刻。
“那这个小宫女是怎么回事？”
“本宫瞧着，岑昭仪倒是和她相熟。”
听到皇后点自己的名字，岑昭仪松开握住秋棠的手，垂头行礼。
“启禀皇后娘娘，这位小宫女原在臣妾宫院里侍候。”
赵无忌幽幽开口。
“难怪岑昭仪同她主仆情深，一听到小宫女要受罚，忙不迭地前来相救。”
这话明面上听着是在感叹岑昭仪心善，对待曾经伺候过自己的宫女也不忍让其受到责罚。
但要是仔细想想，就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暗示。
皇后这才刚刚说要处罚这位小宫女，岑昭仪不多时就赶了过来营救。
从岑昭仪的宫殿到这里，最少都要花费小半个时辰，更不用说岑昭仪一步一喘，是个阖宫上下都知道的病秧子。
皇后自然也听出了赵无忌的言外之意，再次落在岑昭仪脸上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岑昭仪赶忙跪在地上，小脸苍白地摇头。
“臣妾并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送魇王妃进来之时听到秋棠要受到责罚，一时慌乱才出口制止，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姜嫣然也从旁边帮腔，出声为二人辩解。
“娘娘见谅，妾身做这些都是为了您啊！”
“几日后就是护国寺的祈福大典，妾身不能因为这副样貌为皇家蒙羞，为您蒙羞！”
一边说着，姜嫣然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让她本就因为红疹变得狰狞的脸，更是显得恐怖几分。
皇后瞧着她这副模样，微不可察地移开了目光。
她维持着默不作声的姿态，姜嫣然和岑昭仪也不敢再过多为自己辩解，眼里噙满泪意，活像是两朵倔强的小白花。
姜月盈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如出一辙的二人身影，仿佛是在看一出好戏。
姜嫣然能趁着这个机会去找岑昭仪，定是为了借助这个机会在岑昭仪面前露个脸，与岑昭仪打好交道。
毕竟前世在贵妃和皇后先后倒台后，皇帝力排众议，把岑昭仪立为了皇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后宫内的众多嫔妃才幡然醒悟，皇后和贵妃都是皇帝故意立出来的靶子。
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岑昭仪。
现在寻个机会抱上岑昭仪的大腿，对姜嫣然百利而无一害。
姜月盈漫不经心地把目光转到门外。
想必，圣上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她默默和傅红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垂下眸子。
眼下这副架势，让皇后的头风又有发作的征兆。
她抬起手撑在自己的额角，脸色难看。
“魇王妃，本宫本以为你是个伶俐的。”
语气里难掩失望，听得姜嫣然身形一抖。
“还有岑昭仪，你方才的这番举动，可是违背了宫规。”
当众顶撞皇后，若是皇后无意搬出宫规，只需斥责几句了事。
而若是按照宫规处置，岑昭仪可是要吃板子的。
岑昭仪自从进宫后，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
身躯顿时摇摇欲坠，整个人快要吓得昏倒过去。
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