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愣，随即众人从座位上起身，躬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色的身影脚步款款地迈进了殿内，掠过岑昭仪的身旁，走到皇后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他的目光在殿内环视一圈，最后收回到皇后脸上。
“皇后这里人多，朕也来凑凑热闹。”
皇后脸色一僵，福身柔声道。
“皇上政务繁忙，臣妾这里不过是些后宫琐事，怎敢叨扰皇上。”
奉茶的宫女颤颤巍巍地把茶水捧到皇帝面前，又赶紧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牵连进去。
皇帝端起茶盏，手指搭在茶盖上。
空气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茶盏相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大殿之中无人敢说一句话，就连肆意任性的赵世子也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一言不发。
半晌，皇帝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
“行了，都起来说话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坐回到原位。
姜嫣然和岑昭仪不敢动弹，依旧跪在地上。
皇帝打量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
皇后睨了下面二人，声音轻缓，试图把这件事含糊着一笔带过。
“她们违背了宫规，臣妾正要给她们一个教训，也好让后宫的诸位妹妹们长长记性。”
皇帝来了兴致，抬眼看向皇后。
“违背了什么宫规？”
不等皇后开口，岑昭仪猛地把头磕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时着急坏了规矩。”
“臣妾不该因为担心曾在臣妾宫中侍候的宫女受罚，出口制止皇后擅自使用刑罚。”
“都怪臣妾，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只求娘娘能看在臣妾受罚的面子上，饶了这可怜孩子一命！”
“即便她只是个宫女，也是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这番哭嚷的声音一出，皇后只感觉自己方才强行压下去的头痛又再次发作起来。
额角传来的阵阵剧痛让皇后眼前发黑，她强撑着额角，冷冷瞪着岑昭仪。
“岑昭仪，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皇帝深吸一口气，眸色幽深地看向皇后。
“皇后，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对一个小宫女喊打喊杀？”
“你的宽宏大度，仁慈宽厚，都是在朕面前装出来的不成？”
这话里带着几分冷意，皇后听了心下一惊。
“臣妾不敢，臣妾所做之事，一举一动都恪守宫规，怎敢擅自动用刑罚？”
“妾身想要对这小宫女用刑也是因为这小宫女满嘴谎话。”
皇帝不耐烦地把茶盏放回桌面上，“咚”的一声脆响，让皇后把后半截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经年夫妻情分，让皇后很清楚地意识到，皇帝生气了。
“朕问你，有没有闹出了人命？”
“没有。”
“有没有毁坏皇室的形象？”
“没有。”
“既然没有人命也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点道理皇后应当懂的吧。”
皇帝这话里明显偏向了岑昭仪，皇后精致的护甲死死扣在手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你们都起来吧，皇后最是仁厚，饶了你们这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皇后心狠了。”
皇帝轻飘飘地撂下这几句话，全然不顾皇后的脸色。
“多谢皇上隆恩！”
下面跪着的两个宫女赶忙分别搀扶住姜嫣然和岑昭仪，从地上踉踉跄跄站起身。
皇后再次抬起头看向皇帝时，正好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心下一凛，只觉后心处冒出了大片冷汗。
“皇后，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这话意味深长，又蕴含着浓浓的警告。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不敢多言。
皇帝转动着手上的碧玉扳指，目光在岑昭仪的脸上停留一下又迅速收回，淡淡吩咐道。
“无事的话，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见状，赶忙起身，冲上首二人行礼告辞。
等到他们的身影走出宫殿后，皇帝掸了掸衣袖，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拍了拍皇后的肩膀，不甚走心地安抚道。
“朕知晓皇后近日以来身子劳累，心情难免低落。”
“皇后身子不好，还要多多静养才是。”
听到他的安抚声，皇后的眼底又生出几分希冀。
她试图伸出手拉住皇帝的衣袖。
“今晚皇上可要在臣妾这里用膳？”
皇帝向前迈出一步，正好避开皇后伸出来的手。
他头也没有回，只抬手摆了摆。
“御书房里还有事务等朕处理。”
只这一句话，他径直走出了宫殿的大门，如来的时候一样匆忙。
皇后望着皇帝毫不留恋的身影，重重坐回到位置上。
先前强行压制下去的头痛突然变得格外剧烈，皇后身形一晃。
“娘娘！”
“快请太医！”
“还不赶紧把安神香点上！”
皇后宫内如何乱成一团，已经出去的几人并不知晓。
姜月盈踏出宫门后，就被傅红雪拉到了另一边。
二人有意地落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岑昭仪握住姜嫣然的手，一副把她当作好姐妹的模样。
“多谢魇王妃替我辩护，这份情谊本宫感激不尽。”
姜嫣然也回握住岑昭仪的手，巧笑嫣然。
“若不是昭仪娘娘的药膏，妾身这张脸只怕是要毁了，娘娘才是妾身的恩人，妾身为娘娘做什么也值得的。”
“您瞧妾身的脸，不过是才敷上半刻钟，脸上的红疹就已经好了不少。”
“都是多亏了娘娘研制的药膏。”
提到药膏，岑昭仪热切地叮嘱道。
“这药膏药性凶猛伤身，你可勿要忘了每日定时服用汤药。”
“不然，你日后极难有孕。”
姜月盈也凑到傅红雪耳畔低声说道。
“姜嫣然脸上涂抹的药膏，你可知里面有什么？”
傅红雪摇摇头。
“那里面掺杂了大量的麝香，还有其他对女子身体有害的药物。”
“这个药膏的方子，我先前曾在一本古籍里见到过。”
“它能改善女子肌肤，让女子姿容艳丽，肌肤吹弹可破。”
“但相应的，用得久了就会伤透身体肌理，不止极难有孕，还会带来一些难言的病症。”
“这方子在前朝的时候就被列为了禁药，禁止在宫中通用。”
“就是不知，这位岑昭仪是从哪里弄来的药方，还改成了药膏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