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突兀，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赵衍瞬间回神，赶忙开口解释。
“本王同她不熟，她幼时是因为体弱才被她父亲央求着父皇送到母妃身边养着，平日里也是住在西暖阁，本王极少与她见面。”
“不知是哪家好事者有意为之，以讹传讹，传出了青梅竹马的言论。”
“还请王妃放心，本王从未与她有过瓜葛。”
姜月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于他忙不迭地同自己表忠心。
心下却不知为何平定了不少，开口夸赞道。
“朝华郡主不似传闻里的张扬跋扈，甚至比京城中的不少贵女还要单纯一些，是个不错的女子。”
赵衍识趣地没有说话，只静静打量着姜月盈的神色。
见她脸上确实没有半分生气，反倒眸子里满是兴味，心里莫名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姜月盈的了解够多时，姜月盈总会再次突破他的认知。
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在提起朝华郡主和他的传闻时，姜月盈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嫉妒。
活脱脱像是一个局外人。
赵衍再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姜月盈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
他收敛掉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在姜月盈脚下不稳时伸手搀扶了一把，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女子腰间柔韧的触感。
没关系，只要人还在自己手里，他就有的是时间让姜月盈喜欢上自己。
赵衍的视线落在姜月盈因为低头露出的半截白皙纤细的脖颈之上，随即又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深沉欲望。
姜月盈并不知晓赵衍心中翻涌的诸多思绪，她只当赵衍不愿再提朝华郡主，便默默在前面行走。
直至二人坐上马车，也再未说过一句话。
红翡怀里抱着姜月盈从贵妃宫中挑选的晚香玉，垂头坐在马车车辕上，头如小鸡啄食般一垂一垂地快要睡着。
玉屏并没有同红翡待在一处，等到姜月盈和赵衍坐上马车后，玉屏才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了车厢外面。
红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玉屏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任何怀疑。
“玉屏，你如厕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往玉屏肩膀上靠过去。
玉屏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动了一点，抖落身上的寒气。
红翡侧过去的脖颈猛地一歪，痛得她捂住脖颈，不顾形象地呲牙咧嘴坐直了身子，眼中也清醒了不少。
见玉屏闷声坐在一旁，神色严肃，红翡收了声，抱着怀中花盆的手臂紧了紧。
马车很快赶回了镇王府。
高管家亲自拎着灯笼在王府大门处等候，见赵衍从马车上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王爷，北边又传了消息来，还请您移步书房。”
姜月盈落后他几步从车厢出来时，只见到了赵衍快步离去的背影。
她静静看了片刻，随即神色平静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夜她的那些话语，足够在宋丞相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了。
距离丞相府的贪墨案浮出水面之前，还有一段时日。
姜月盈相信，如果宋丞相肯耐心往下查，定会查出些蛛丝马迹。
即便他再如何不肯相信，待到明日，也不得不亲手接过她给出的线索。
思绪翻涌间，她已经进了院子。
红翡推醒伏在石桌上打瞌睡的银枝，银枝揉了揉眼睛，瞧见姜月盈，脸上下意识绽开笑容。
“娘娘，你回来了！”
姜月盈走到她身前，揉了揉银枝的头顶，关切地看了金枝所在的房间一眼。
“金枝身子如何了？”
银枝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全然没了先前的担忧。
“放心吧娘娘，金枝没什么大碍，已经按照您的嘱托喝了安神的汤药，又睡过去了。”
“等到明日，就可以重新在您跟前侍候了。”
听闻金枝无事，姜月盈心中最后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夜色如墨，安静的夜晚里藏匿了诸多波诡云谲。
姜月盈梳洗后，屏退侍候的婢女，独自在床榻前站了片刻。
她从一旁的斗柜里取出个打包严实的包裹，从里面的瓶瓶罐罐里拿出几个精致的小瓷瓶收入怀中。
这才安心地躺在床榻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还未亮，姜月盈就被红翡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今日祈福大典，娘娘可要打起精神，万万不能出纰漏。”
“内务府那边一早就送来了您的诰命服饰，您可要看看？”
姜月盈摆了摆手，对诰命服没有半分兴致。
前世祈福大典之时，赵湛正好犯病，她没日没夜地陪在赵湛身边，割肉放血，整个人憔悴不堪，连走路都没有力气，根本没有一点参加祈福大典的心思。
只是不知这次，赵湛会不会去。
想起先前在魇王府时见到赵湛时的情景，姜月盈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赵湛的情况相比于上辈子时好上许多，况且姜嫣然定然不会放过这次结交官宦的大好时机，肯定会想着法子劝赵湛前来参加。
就算魇王如今在朝堂之中的名声并不好，但祈福大典乃是为天下万民祈福，再加上皇帝如今不明的态度和皇后一族在背后的撺掇，他想要混在其中出席也不是件难事。
饶是魇王不肯来，姜嫣然也定会出现。
只要魇王府有一人在，她的计划就可以实行下去。
姜月盈眸中思绪明明暗暗，任由红翡等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和手臂。
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姜月盈总算穿戴好繁重的王妃诰命服饰，被头顶沉重的头冠压得有些不适。
她晃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就勾起头冠上的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就不能不戴吗？”
姜月盈艰难指了指头顶，手臂又被厚重的诰命服压得差点抬不起来。
“还有这个，未免也不方便了些。”
先前她所做的一切计划，都是基于她能自由行动的前提之下。
如今穿着这样一身厚重的诰命服，她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这让她如何行事？
红翡胆战心惊地看着姜月盈动作，同时在她身旁摊开双手，生怕昂贵的头冠跌下来。
“娘娘，您生气归生气，可要小心您这身头冠衣物。”
“这可都是御赐，若是上面少了一颗珠子，奴婢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