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镇王府内。
姜月盈命金枝稳妥收好圣旨后不久,玉屏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院子里。
“娘娘,王爷有东西要交给您。”
玉屏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递给姜月盈。
姜月盈没有立刻接过锦囊,而是仔细观察了片刻,谨慎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
玉屏垂着头,态度恭敬。
“王爷说,里面的东西您看了就知晓了。”
听玉屏这么说,姜月盈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
锦囊打开后露出里面的一角明黄,让姜月盈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忍不住低呼出声:“这是……”
姜月盈手上动作加快,迅速将里面的明黄布料抽出。
待到看清上面的字样后,面上的惊讶神色逐渐被沉重替代。
她盯着字迹反复观看几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在桌面上,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嘟嘟”声响。
半晌后,姜月盈收起布料,思索片刻后,又把布料从锦囊里抽出,扔进了一旁燃着的香炉里。
直到看着布料一点点被火苗吞噬,最后只剩下一团灰烬,姜月盈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红翡,银枝,随我去一趟绛云阁。”
红翡望了眼窗外快要西沉的日色,迟疑着问道。
“娘娘,时候不早了,若是王爷回来瞧见您不在府内,那该如何是好?”
姜月盈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无妨,他不会介意的。”
她与赵衍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二人成婚也不过是阴差阳错。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姜月盈也瞧出了赵衍的性子。
只要她不给赵衍惹出什么乱子,赵衍是不会干涉她做什么的。
姜月盈甚至有一种预感,就算她想要把姜府里的那些人赶出去,赵衍也会默默伸手帮她一把。
见姜月盈神色笃定,红翡也不便多言,紧跟在姜月盈身后来到了王府侧门。
侧门外早就停了一辆低调的马车,等姜月盈三人上车后迅速驶离了王府。
为了避免被人盯上,车夫特地绕了一条远路,兜兜转转了几圈后才停在绛云阁的后门。
姜月盈头上围着面纱,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到这边时,迅速钻进了门内。
阿越得到消息,一早就候在了内室。
“主子,您命属下查的消息已经搜罗得差不多了。”
等姜月盈在位置上落座,阿越立刻拱手汇报。
姜月盈开门见山:“说。”
阿越瞧着她的神色,面上带了几分迟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这……主子,属下不知该怎么说……”
难得见阿越露出这样为难的神色,姜月盈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饶是她在让阿越去调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亲眼见到阿越从袖中掏出的消息,仍是让她捏了把汗。
“这上面的消息只是一些简化过后的内容,有些事情探子怕消息泄露,没有写在上面。”
阿越窥着姜月盈的神色,确定她的目光已经停在了信件的最后一行后,才接着往下缓缓叙述。
“如今这位姜夫人在先夫人去世后不久,就寻了一些由头将先夫人院子里的奴婢们打杀了大半。”
“剩下的几位陪嫁嬷嬷,因为卖身契不在先夫人手中,她无法随意打杀,只能暗地里寻找法子让她们销声匿迹。”
“不过一年的时间,效忠于先夫人的丫鬟嬷嬷全都没了踪影。”
“姜大人和老夫人都知晓府内的变化,但他们却都没有过问一句。”
“先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妆和田庄铺子不知怎得也落入了现夫人的手心,里面大部分的管事掌柜也全被现夫人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属下命人去追查时,发现那些掌柜管事也在被更换不久后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没了性命。”
见姜月盈的脸色渐渐沉重下来,阿越的语气却在此时变得轻松了不少。
“但属下意外地从田庄周围的农户嘴里得知,当年一位深受先夫人信赖的心腹掌柜侥幸从山匪的围击下存活了下来。”
“那人已经被属下接到了城郊的庄子里好生安置,主子大可放心,没有人知晓那人的行踪。”
姜月盈阴沉的眸子终于明亮了几分,她缓缓呼出口气,悬着的心稍稍安定。
“有活口就好,就怕当年之事的知情者全都被宋明锦灭了口。”
“只要还有一位幸存者,就能撕开突破口,寻找到更多线索,把宋明锦送入牢狱。”
她忍不住追问道。
“那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阿越思索片刻,再次开口。
“那人在被探子找到时,正躺在京郊破庙的乞丐堆里。”
“周围的乞丐们都说,那人约莫七八年前就已经在京城的乞丐堆里混着了。”
“没人知道那人是男是女,也没人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看起来是个哑巴。”
“他们原本以为这乞丐好欺负,但这乞丐看起来又老又佝偻,打起架来却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没人搭理他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窝在杂草堆里,白天从不露面,只在晚上才出来觅食。”
依照阿越的讲述,姜月盈细细回想着自己前世的经历里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名乞丐。
思索良久,却没能有什么印象。
她抿了抿唇,眸光里闪过一抹深意。
按照阿越的描述,那人的所有行为可全然不是一个疯子可以做出来的。
昼伏夜出,也更像是为了躲避某些搜查。
“这人,什么时候能带到我面前?”
阿越流畅的话语微微一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那人虽然活着,但并不能立刻为主子所用。”
“在把他接到庄子上后,属下命人同他套过话。”
“他的神智确实如那些乞丐所说有些问题,清醒的时间不多,绝大部分时间只会抱着一团破布敲击破碗。”
“若是主子想要从他嘴里打探到消息,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姜月盈迅速捕捉到了阿越口中提到的异样,开口追问道。
“敲碗?你能听出他敲的那段旋律是什么吗?”
阿越摇了摇头,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盏精致的琉璃盏,又从头上拔下一根挽发的银簪,在琉璃盏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他每次都会反复敲击那几下,属下已经牢记在心。”
“若这几下声响当真是某种暗语,想必主子定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