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面上仍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眼底的精光却一闪而过。
他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懒懒抬手拿起木盒重新揣入怀里。
“既然你没有这个福分，那本王就交还给母妃，让她借花献佛送给太后吧。”
七日后的祈福大典，不只是京中世家都会前去，就连皇室也会去。
鬼使神差地，姜月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看来她没有猜错，方才就是赵衍对她的试探。
若是她收下了那对东珠，只怕直接就被赵衍踢出了那道门槛。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了重要的一点。
赵衍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他和贵妃是被人捧起来当挡箭牌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姜月盈看向赵衍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打量。
赵衍吃完点心，拂掉落在衣服上的碎屑，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对上姜月盈看向自己的目光，赵衍嘴角勾起，露出个帅气的笑容。
“王妃可是觉得本王今日格外英武？”
姜月盈的打量被他这话一噎瞬间收回，重新垂下眼角，默默翻了个白眼。
赵衍也没有再逗她，而是冲她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本王还有些事情，就不配王妃赏花了。”
姜月盈不屑地轻哼出声，就在抬头的瞬间，赵衍怀里突然飞出一个物件。
她手疾眼快伸出手，那东西正好落在她怀里。
是一枚镂空的精致玉佩。
料子种水都是顶好的，和她手腕上的玉镯不相上下。
只是上面的雕刻的图案较为简单，是一轮月亮。
雕刻之人的雕工略显粗糙，细节的地方处理得也略失妥当。
看得出来，这枚玉佩并不是由专门的匠人打造的。
姜月盈心下突然生出了一个略显荒谬的念头。
这枚玉佩该不会是赵衍亲手雕刻的吧？
她摩挲着玉佩，总觉得有些不可能。
傅红雪从外面探出头来，见她盯着手里的物件发呆，出声唤了句。
“盈儿，你在干什么？”
姜月盈抬头应了声，顺手把玉佩塞进了怀里。
剩下的半场赏花宴，姜月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经过姜嫣然的事，又见到了丰神俊朗的镇王，那些贵女们的心思也都飞出了湖心岛。
不多时，众人再次踏上了画舫。
送走最后一艘画舫，傅红雪和姜月盈才登上画舫往回走。
刚刚钻进船舱，傅红雪就瘫倒在桌案前，双手垫在下巴处，眼里是遮盖不住的疲惫。
“我总算知晓为什么以前我娘不喜欢办宴会了。”
“实在是太累了，还不如让我练一天的武。”
姜月盈替她倒了杯茶水，又从桌案下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香炉。
她把香炉放在桌上，掏出袖里的香囊，取出一枚香丸投入其中。
香气冉冉升起，很快在船舱里弥漫开来。
傅红雪深深嗅了一口，缓缓舒出口气。
“多日不见，你调制香料的手艺当真是越发高超了。”
“等你去了护国寺，我定要向太后好好引荐你。”
姜月盈伸手虚虚拢了拢烟雾，让香气挥发到最大。
“这香料有安神的功效，等你回护国寺，可以带些。”
傅红雪又闻了几下，因为疲惫略显迟缓的脑袋终于动了动。
她狐疑地再次嗅了嗅，眉头微拧。
“这香，我好像从哪里闻到过？”
仔细想了想，傅红雪猛地一拍桌案。
“皇后身上也有这香料的味道！”
姜月盈笑了笑。
“都是些寻常可见的安神香料，味道相似也正常。”
傅红雪扯了扯嘴角，抬手撑住侧脸，盯着向上飞起的香流。
“皇后头风极为严重，在魇王幽禁于府中后，她头风重得快要寸步难行。”
“今日倒是难得见她气色不错。”
“是因为姜嫣然吗？”
姜月盈嗯了声，也望着手边的香炉。
“要不然，她也无法趁机攀上皇后。”
傅红雪的瞳孔沉了下去。
“看来，姜嫣然是迫不及待想要把魇王从府里救出来了。”
姜月盈见她脸色不对，出声安慰道。
“放心吧，就算他想要出来，圣上也不会允许的。”
傅红雪声音闷闷，带了几分悲痛和愤恨。
“是啊，他坑害了边境十万大军，怎么还有脸出来？”
“我若是他，早就自裁谢罪了！”
姜月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
船舱内的氛围一时安静下来。
显得外面突然响起的骚乱声格外突兀。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傅红雪原本萎靡的面容顿时支棱了起来，她噌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撩开船帘往外走去。
姜月盈也紧随其后，二人站在船头，朝声音来处望去。
她们现在的位置快要来到岸边，发出声响的画舫更是距离岸边只有几丈远。
在声音传来的瞬间，船夫就立刻摇动船桨，快速朝声音来处划了过去。
饶是如此，傅红雪仍是觉得太慢了些。
她拍了拍姜月盈的胳膊，示意她站在这里坐镇。
“我去前面瞧瞧，你留意着些。”
姜月盈点头，看她运转轻功，脚尖点在水面上一路飞驰到那艘画舫上。
隔得有些远看不太真切，更何况画舫出事后，更是有会水的宫女跳下去营救，一时间乱作一团。
姜月盈只能盯着岸边的方向，试图查看有没有趁机混入的其他人。
等到她所在的画舫靠到岸边，那落水女子已经被营救到了岸上。
在宫人的帮助下，女子吐出了咽下去的水，脱离了生命危险。
姜月盈环视了一周，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她伸手抓住站在旁边的贵女，高声问道。
“华英郡主呢？你看见她了吗？”
贵女摇了摇头。
姜月盈心里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抹恐慌。
她又抓住另一位贵女，这位贵女和落水女子同在一艘画舫上，是眼睁睁瞧着傅红雪到她们那里去的。
“你呢？看见华英郡主了吗？”
贵女眼里还带着些许惶恐，颤巍巍地摇了摇头。
许是姜月盈的声音在慌乱的众人中格外突兀，有位贵女大声说了一句。
“我好像看见郡主去哪里了！”
姜月盈立刻快步走到那人身边，盯着她问道。
“她去哪儿了？”
贵女身上还披着外裳，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她抖着嗓子指了指湖水。
“郡主在把她救上来后，说是看见了可疑之人，就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