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口中的不太好，实际上是她形容不来郭小妮的状态，好像是介于好与不好之间的过度平静。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刘燕只当她还未从郭美英被杀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休息室里，郭小妮坐在一张木质沙发靠扶手的位置，她整个人是蜷缩在一块的，抱着双膝，像鸵鸟一样抵着额头。坐在她对面的是局里办公室的女同事，圆圆的脸蛋，很有亲和力，是刘燕特意找来安抚和陪伴郭小妮的。
张伟和刘燕一进门就看到对方手中捧着一碗泡面冲着他们二人摇了摇头。张伟轻抬了下头，眼神示意，这位女同事先离开。
随着关门声响起，张伟拖了一把椅子过来，隔着茶几，坐到了郭小妮的对面，刘燕则站在稍微有些距离的位置。
张伟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露出一个稍显温和的表情，连带说话的声音也放柔了一些，“郭小妮，你肚子不饿吗？”
郭小妮没有动作，仍旧维持一个姿势。
“这泡面泡过头可就不好吃了，你不饿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他的双眼紧盯着郭小妮，意图从这个鸵鸟的姿势里解读出其他信息来。
吸溜一口泡面，张伟对刘燕点头道：“这海鲜面不错，不过小姑娘可能不爱吃，你去小卖部买点面包来，这一直不吃饭不得饿出毛病来了。”
正当刘燕轻手轻脚开门的时候，郭小妮忽然抬头看向她，“阿姨，你别走。”
刘燕心中顿时一软，松开了手中转动的门把手。张伟见状给刘燕递了个眼色，“那我去买面包，让燕子阿姨陪着你。”
郭小妮穿着一双粉色塑料凉鞋，凉鞋的上面有一只蝴蝶结，身上是洗得有点发黄的无袖白色棉布连衣裙，袖口和领口都用同色的棉料做了褶皱的收边，这是一个普通农村女孩的打扮，只是这样的穿着在郭小妮的身上，却一点都不显的土味。
她的脸蛋瓷白得像一颗刚剥壳的水煮蛋，眉毛弯弯，眼睛大大的，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刘燕在早上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想起当年她一直贴在床头小女孩的海报，她想，没有人不想拥有这样一个女儿的。
只是她不是一个善于外露情感的人，还担心自己在早上的问话将她吓到了，没想到她反而希望是她留下来陪着她。刘燕重新给郭小妮倒了一杯水，这次郭小妮没有抗拒，接过一次性杯子，小口小口地嘬了起来。
喝了小半杯水后，郭小妮仰头看向刘燕，双眼慢慢有了湿意，“是不是徐叔叔杀了妈妈？”
大约没想到郭小妮会问出这个问题，刘燕有一瞬间的微愣，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斟酌了片刻，才说道：“你为什么认为这事和徐达有关系？”
郭小妮垂下头，短发有点长长了，显得格外潦草，不规则地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闷的鼻音，“因为昨天晚上徐叔叔来我家了。”
“我听到他们吵架了。”
刘燕问，后来呢？
郭小妮抬眼，泪水一颗颗掉下来，“后来我在自己房间睡着了，第二天才发现姆妈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早点发现…。姆妈是不是……”
刘燕见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忙抱着她，不停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这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