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客房,秦鸣鹿没有开口的只是坐在原地缓和刚才赶路造成的疲惫,而高时卿好似看不明白一样,也不开口放人离开。
就在秦鸣鹿觉得时候差不多,可以告辞的时候,里间传来的呜咽声吓了两人一跳。
秦鸣鹿回过神来望向高时卿眉梢微挑,后者眼一瞪的起身往里间走,不多时就抱了个孩子出来,叫人看得愕然。
“这是?”秦鸣鹿来回打量高时卿和他怀里的孩子。
“路上捡的。”高时卿没好气说完,见孩子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便开口喊了一声高卢。
“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是。”高卢惊讶的望了一眼屋子里情况,随后低头应声又退了出去。
阳婵借着开门的时候,越过高卢也看到了高时卿怀里抱着的孩子,眉头紧皱的又望了一眼秦鸣鹿,见对方不动如山的样子,跟着收回视线关好门。
“怎么?以为这孩子是我的?”高时卿见秦鸣鹿盯着他怀里的孩子看得目不转睛,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只是觉得有些面善。”秦鸣鹿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小孩子窝在高时卿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嘟嘴模样,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面善?”高时卿听得讶然,忍不住低头打量起怀里小孩儿。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怀里孩子,之前不过是一时念起,迫不得已才把人带着,哪里会想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只想着等人好转后交给衙门去处理的。
“长的倒是不错。”但也真看不出哪里面善来,高时卿抬头望向秦鸣鹿。
“确实。”秦鸣鹿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留意高时卿打量的视线。
瞧着孩子年龄不大,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这么小的孩子能被高时卿捡到,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除了父母逢难顾不上,那就只有拐子一途了。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称不上是什么好事。
因为小孩子的关系,让房间里本来有些僵持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原本有些相顾无言的两人,倒也能话上几句家常。
而与之相比的京城,云梦和雪意所在的茶楼却犹如冰窟,在雪意带着一身冰霜闯进来的时候更甚。
“怎么回事?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消失?”雪意沉着脸,面若冰霜的盯着云梦,都没能顾得上拂落身上因为赶路而凝成的冰霜。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因为我俩都不在,臭小子闹着要找人,就自己偷偷离开了寨子,结果遇到拐子被抓了去,等我们的人找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云梦也是急的不行,不然也不会着急把雪意找回来。
“被卖了?”雪意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
“没有,距离被抓也不过一天时间,那拐子手里的孩子都还没脱手呢!我们的人动了刑,那些拐子咬死不知道,应该是那臭小子自己跑了。”云梦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一点,只小心翼翼的望向雪意。
平时臭小子跟着雪意的时间比较多,她还得顾忌外边这摊子事,自然也就相处的少,这次要不是她把雪意叫来,又碰上秦家大小姐这么个故弄玄虚的,叫雪意耽误了回去的时间,那臭小子也不至于自己偷偷跑出来。
“找了吗?”就算人跑了,能去的地方也无非两个,要么回山寨,要么到京城找她们,可这一路上她没碰到人也没收到消息,显然是希望渺茫。
“寨子里没有消息,周边也都找了,京城这边的人也散了出去,到现在也没收到消息。”云梦也是一脑门官司,想不通人怎么会不见,而且连她们的人都找不到,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雪意冷着一张脸,双手用力紧握成拳的咬牙抿嘴。
“怎么办?要不……。”云梦咬牙想要提议,却还没说出口就被雪意打断了。
“不行,不能动那块令牌,你忘了宫里那人了吗?”雪意瞪了云梦一眼,见后者恼怒的咬牙,她忍不住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令牌不能动,但可以找其他人帮忙。”雪意沉声说完,云梦愣了一下问。
“找谁?不会是秦大小姐吧?你不是说还得再探探吗?”
“不是。”雪意摇头,定睛望着云梦,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你是说那位?!”云梦惊诧的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却是没能说出反对的话。
“不是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云梦低声嘀咕。
“我倒是想,可人不见了,你说还能怎么办?”雪意咬牙,心里也是恼的,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被秦鸣鹿的话左右,若是她乖乖照着原本想的徐徐图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两难的境地。
“……!”云梦哪里知道怎么办,她都要急死了,不然也不会急招雪意回来。
“这件事情迟早也是要说的,等京城乱起来了,那位就算想安静带着也不可能,若是杨家和宫里的那些人真的遭了报应,天麒自然也是要露面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雪意在心里想着幽幽一叹。
或许这就是命吧!雪意想着会转身又走了出去,云梦追到门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没发生也就罢了,如今这般,她们又不能轻易动用那块令牌,不然宫里的人必然会收到消息,如此一来,也只能寻求外援。
比起突然冒出来的秦家大小姐,自然是知根知底的那位更可靠些,只是……。
那位会轻易出手吗?
“阿嚏!”白尚怀拢着手缩在火盆边上,恨不能整个人都跳进火盆里去。
“你说你,待在这种地方干什么?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白尚怀这一路冻得鼻头通红,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哆嗦。
“你也可以不来。”坐在简陋木桌旁的清隽人影,手里拿着笔不停书写,垂眸望着面前经文,姿态悠然的完全无视冬季寒凉。
“我要是不来,怎知道你还有这种自虐的爱好?”白尚怀语气嘲讽,后者置若旁闻的只管继续抄写经文。
“你够了!既然会让我来,就说明你也不是那么心如止水,人淡如菊,这京城因为秦家的出现闹得厉害,我就不信你还能坐得住!”见人不说话,终于缓过气来的白尚怀没好气叫嚣,桌前的人淡定写完最后一个字,缓缓将逼放置一旁。
“秦家是投入京城这潭死水里的石子,总是要起点波浪的。”将经文小心的摊开放到旁边晾墨,清隽的人影从桌后走了出来。
“所以呢?你这个瑞王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镇一下场子?”白尚怀望着走到身边撩衣坐下的瑞王,也就是当朝七皇子赵承哲。
“本王倒是不知,你竟如此爱凑热闹。”赵承哲望着白尚怀眉梢微挑。
“是我爱凑热闹吗?明明是你没事找事,你说你待在这里有什么用?你要是不高兴就去找让你不高兴的人算账,看谁不舒服就打到让自己舒服为止,当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收起一身锐气窝在这种地方,你到底图什么?”
不说还好,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火,白尚怀想不明白,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赵承哲视线越过白尚怀,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眸光幽远的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脸上表情也同样有些讳莫如深。
“我当然不懂,我要是懂的话还能让你在这待三年?”白尚怀白了一眼赵承哲。
“三年啊!”赵承哲眸光幽幽的呢喃,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殿下!我是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如今朝堂动荡,外戚霸权,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您守在这里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要守着到死吗?白尚怀狠狠的咬牙,差点说出那句以后这朝堂怕是要改姓的话来。
“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承哲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垂眸望着眼前火盆里明亮的炭火,语气喃喃。
“殿下!”白尚怀狠狠喝了一声,后者却不为所动的面露忧伤。
“杨家利欲熏心,已经不堪大用,能护卫边疆的唯有秦家军,你既然已到京城,便盯着点朝堂动向,别叫人断了这大夏朝最锋利的一把刀。”收敛心神,赵承哲望向白尚怀,说出了自己答应见对方的最主要一个原因。
“殿下既然有心插手,为什么还要龟缩于此?”白尚怀拧眉沉着脸。
“……。”为什么呢?赵承哲仿佛回到当年,也是如此雪夜,他曾对她许下诺言,一生都不会与她为敌,所以他远走,不去争,也不去抢。
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她的成全,结果得到的却是她身死的消息,他愤怒过,悲伤过,甚至疯狂过,可到底什么都换不回,所以他沉寂了。
没有她的世界,他什么都不想要,只觉得没意思,若不是还想守着她的陵寝,这天下乱就乱了,这国灭也就灭了,若是能让事情回到最初,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她活着。
“殿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赵承哲的神思,也让旁边心有不甘,情绪愤懑的白尚怀扭头望去,看清来人的时候挑了挑眉。
“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