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那混帐东西,偷吃都不知道擦嘴的吗?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怕人不知道他有多愚蠢吗?”吉达鲁摔了书房里能摔的所有东西,却依旧没能掩下自己的怒火。
“大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虽然吉蒙做错了事情,但他毕竟已经死了,眼下我们手里没有那个药师,颂沧将军又坐镇胡罗城,若是王都那边一直拿不到秘药,加上颂小公子的死,我们恐怕很难稳住局势啊!”
跟在吉达鲁身边的谋士,忧心忡忡的劝谏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吉蒙死也不说药师藏在什么地方,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又死了,就更没有人知道药师去向了。
“大人,我们还是得跟王都那边尽快联系上才行,秘药的事情虽然办事不利,但胡罗城也不能这么轻易落到颂家手里,王都那边肯定会另想办法,我们不能这么快就放弃。”颂家有人坐镇胡罗城,他们也有人,最后鹿死谁手还要看王都那边的意思。
“没了秘药,王族可不会轻易得罪颂家和劳家。”吉达鲁咬牙切齿道。
“但王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颂家跟劳家联合起来坐大。”谋士小心翼翼提醒,吉达鲁沉凝半晌没说话。
“颂家披露蒙少爷的事情,必然是为了转移世人注意力,将蒙少爷的死往仇人身上推,待到颂家洗清了嫌疑,我们再想办法就晚了。”谋士再次说服道。
“趁着事情还没落定,让王都那边借着蒙少爷的死咬死颂家,好歹先把颂家小公子的死敷衍过去,如此,蒙少爷也不算白死,我们也能争取一些时间去找那药师,待重新拿到秘药送去王都,便是我们占了先机,就算颂沧将军在这里,也不可能公然违背王令,届时再背上个谋逆的罪名,就算是颂家和劳家联合,恐怕也担待不起。”
谋士的话终于让吉达鲁眉头松了那么一瞬,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如实汇报王都,同时派人去涝涯县,看能不能查到那个药师的消息,至于颂沧将军……。”
吉达鲁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而后嗤笑道。
“他不是也对秘药感兴趣吗?那就把消息也放出去,吉蒙可不能白死。”说什么寻仇,难道就不能是寻宝吗?颂家为了秘药杀害吉家分支的少爷,也不是不可能啊!
“是,卑职得令。”谋士应声退出房间,而吉达鲁也跟着写了一封信送回王都。
这段时间胡罗城里形势紧张,各种消息漫天飞,随着吉蒙的死,连带着涝涯县也跟着人心惶惶,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全都充满了警惕,衙门也都不遗余力的进行盘问,但却毫无收获。
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高时卿手底下的人也按照吩咐全都蛰伏下来,只是还没等到秦鸣鹿送上门来,却叫高卢带回来的一个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你叫什么?”高时卿望着被高卢带到面前的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眼。
是个眉清目秀,长相带着几分英气的半大小子,之所以说是小子,是因为他很精瘦,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但按着他自己的说法,其实他已经虚岁十二了。
“云山!聂云山!”换了一声干净粗布衣裳的聂云山,也同样打量着高时卿。
“是个好名字,听说你要见我?”高时卿有些好奇的问。
“……。”在被带来之前,聂云山还是很自信的,只是这会儿见了高时卿,他眉头微皱的眯着眼睛,表情若所有所思。
“怎么不说话?都能拿刀在我家管事脖子上比划了,这会儿再缄默就不合适了吧?”高时卿好笑的望着聂云山,旁边高卢皱眉,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上。
“赶紧说!”之前都还想跟他比划呢!这会儿怂什么?
“不准打我头!打傻了怎么办?”聂云山一个踉跄,没好气的抬头瞪着高卢。
“不打也不见得有多聪明!”高卢冷哼,也不打听打听他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他们面前亮刀子,若非他们是涝涯县送来的货,这会儿早丢山里去了。
“你!”聂云山气恼,张嘴想要骂人,结果听得高时卿不紧不慢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说重点,不然我可就把你送回去了。”高时卿望着听到他的话以后,莫名眼睛一亮的聂云山,不由得眉梢微挑。
“怎么?你想回涝涯县?”这倒是稀奇了,高时卿在心里暗想。
“谁要回那鬼地方!”听到涝涯县三个字,聂云山一脸厌恶的撇嘴。
“那你不折手段留下来想要见我是为什么?”如果不眼前人闹事,也不会被带到他面前,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送回大夏朝的路上了。
“你不是说要把我送回去吗?谁把我交给你的,你就把我交给谁不就行了。”聂云山望着高时卿有些着急的说到。
“我们做这个生意,可没有退货这种说法,毕竟是收了银子的。”高时卿耐性很好的望着聂云山笑道。
“怎么没有?我才值几个钱?”聂云山没好气的说完,就听高时卿轻笑出声。
“小孩儿,老实说,你其实还挺值钱的。”高卢挑眉,在高时卿说话之前比了个手指头,聂云山皱眉说。
“一两银子?”也不算贵啊!像他这样大的女娃子,能卖到五两银子呢!
“不,是十两。”高卢摇头回答。
“什么?这么贵吗?”聂云山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想了想他们一起被救出来的孩子好像有十几二十个,那不是得一两百两银子这么多?
“不然你以为呢?”高卢反问,看聂云山抿着嘴咬了咬牙,最终眼神坚定的抬头望着高时卿,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十两银子算我借你的,等我以后挣了银子就还你,你也可以算上利钱。”
“你确定自己能还上?”高时卿似乎并不相信聂云山。
“能!”聂云山一脸坚韧,语气铿锵,而高时卿只是望着他想了想,问。
“为什么你要让我把你送回去?又凭什么认为我能把你送回去?”
“我有想做的事情,得回去才行,你们既然能做成这笔生意,定然知道送我来的人是谁,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真的不问来历,私下肯定会打听清楚了才接手,所以比起我自己找,肯定是通过你们更方便,而且现在外边不太平,我一个人在外边很容易出事。”
聂云山倒是说的坦荡,高时卿也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可你还没说,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把你送回去呢?”高时卿好笑的望着聂云山,后者似乎又顾虑,想来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
“我可以卖你一个消息,对你们应该很有用。”
“哦?还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而你却知道的?”高时卿更感兴趣了,觉得眼前的小小少年十分有趣。
“你是做生意的,来这里肯定是想挣钱,但今年的钱,你怕是不好在这里挣了。”聂云山望着高时卿言之凿凿。
“你这话可有意思,怎么今年就不好挣了?就算不好挣,等明年不就好了?”高时卿逗趣一般望着聂云山反问。
“挣不到的,胡罗城很快就要打仗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异国商人肯定会被赶出去,说不定还会被没收家产,要是我的话,就会尽快收拾生意离开这里,等以后太平了再过来。”聂云山摇头,语气肯定。
“虽然南越跟大夏不甚和睦,但也不至于打起来吧?你如何能够这般肯定?”听到要打仗,高时卿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但消息肯定是真的。”聂云山没有继续说的意思,高时卿也望着他没有继续往下问。
“这件事情我得好好考虑一番才行,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让人告知你我的决定。”高时卿挥手,让高卢把人带出去。
聂云山没有坚持,只是望了高时卿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而后跟着高卢走了出去。
“主子!”等高卢再次回来复命的时候,高时卿已经坐在榻上煮起了茶。
“查清楚了?”高时卿问。
“查清楚了,这小子在被迷晕之前应该有所察觉,所以有了防备,吸入的量很少,本来应该出境后才会醒过来的,结果他提前醒来,还挟持了看管的管事,最终被人带了过来。”高卢收到消息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去查,在刚才谈话的时候,也已经查出了个大概。
“聂家是猎户,他是跟着父母一起被抓来的,父亲被卖去开荒,母亲被卖去做奴,他因为长相清秀被留了下来,然后被送去了涝涯县。”之后的事情就都不用说了,被救之后打算送回大夏,但他自己想法子又折了回来。
“他身上匕首是哪来的?”高时卿问。
“应该是在涝涯县的时候就藏在身上的,那些人估计也没想到他身上会有这种东西,弄上车就直接送来了。”高卢说着微微皱眉,面色不是很好看。
辛亏这小子没有什么坏心,不然他们还得折几个人手。
“有意思!”听完之后,高时卿忍不住笑了笑。
“南越的人总说抓回来的都是猪猡,不想也有抓到狼崽子的时候,如果那天吉家没有起火,估计也会死人的吧,而且……。”高时卿把玩着手上翠玉一样的茶杯,轻笑了声。
“把人送过去吧!这胡罗城要打仗的消息,我可是第二次听说,还是从一个小儿口中听闻,不知道我们那位大小姐看到人,会不会也惊讶几分?”
“主子?”高卢不懂,主子之前就收到高大小姐消息,让他们趁早离开,但主子却不为所动,现在听了聂云山的话,足以证明消息确凿,为什么主子还是不动如山?
再说了,把人送过去作甚?也给秦大小姐添个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