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山被带到秦鸣鹿面前的时候满脸惊讶,甚至还问了一声。
“你没死啊?!”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唐卓反应过来给了聂云山后脑勺一下,同时也惊醒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聂云山自己。
“不准打我头,万一打傻了怎么办?”聂云山捂着后脑勺,没好气的回头瞪唐卓。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唐卓举手作势还要打人,聂云山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直到秦鸣鹿喊了一声。
“行了!你认识我?”不然怎么会说出还没死这种话?秦鸣鹿好奇的打量聂云山。
“你是当时带路的那个小孩?”与秦鸣鹿几乎同时出声的,还有一旁阳禅,她打量着聂云山,总算是确认了对方身份。
“嗯!”聂云山毫不犹豫的点头,望着阳禅松了一口气,能认出来就好,这下子不用费功夫解释了。
“原来是你!”秦鸣鹿了然的挑眉,当时她受伤中毒,被人带去那个小村子,只知道是个小孩带的路,倒不甚记得小孩是谁,唯有随伺的阳禅与之交流颇多。
“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活着?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报仇的吗?”如果不是报仇的话,那打仗的事情是不是也没了?聂云山来回打量屋子里的人。
“所以,你是认出了谁?你以为我死了,他们都是来给我报仇的,你也想要报仇,就故意不回大夏,然后想办法找了过来,是吗?”秦鸣鹿微微一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那天看见她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聂云山望了阳禅一眼,那天他们去抓人的时候,他在昏迷前把人认了出来,所以才会在醒来后执意找到这儿来。
只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复仇,却因为正主儿还活着,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没死的话,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不是应该回永宁城吗?那些人既然想要抓你,你来这里不是更危险吗?”聂云山皱眉望向秦鸣鹿,有些糊涂了。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我没死,村子里的人却都死了。”秦鸣鹿望着聂云山,有庆幸,却也有愧疚。
“……我爹说,你死了会很麻烦,被抓更麻烦,所以得救,村长也说,你不能被抓,不然我们会更苦,所以我们是自愿救你的,既然是自愿的,那不管是什么后果,都得自己承担。”聂云山想了想,抬头望着秦鸣鹿。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是来给你报仇的,所以我才会找过来,但现在你还活着,就应该回永宁城,为了让你活着回永宁城,村长死了,赵三叔和赵三婶也死了,牛娃子和草朵儿也死了,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死了,他们都是为了救你才死的,所以你得好好活。”
聂云山平铺直述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却不知屋子里听到这些话的人心中满是愧疚和酸楚,甚至还有人背过身去咬牙擦了一把眼角。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秦鸣鹿望着聂云山。
“嗯!我跟我爹去永宁城卖猎物的时候见过你,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回村子,我爹跟村长商量,原本打算想办法偷偷把你送回去的,但是山里找你的人太多,我们不敢随便冒头,也担心万一被那些人找来了,会有祸事,所以村长想把村里的人先送一部分走,但还没来得及送,那些人就找了过来。”聂云山说到这里,微微垂下头。
“你们想要拖延时间让我的人将我送走,结果那些人却开始屠村,是吗?”如果不是,村子里不会有那么多尸骨。
“村长和我爹早就商量好,如果真被人找上门,没法发打起来的话,就留下一些青壮抵挡,其他人都散到山里,想办法逃去永宁城。但那些人来了以后都没怎么问,就开始杀人放火,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村子里乱成一团,也只来得及把你们送走,后来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之前在山上还没谢你呢!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桂花姐姐就要被人糟蹋了。”聂云山抬头望着阳禅,后者嘴唇轻颤,许久才哑着嗓子回道。
“我没用,谁也没救下来,自己还被抓了。”
听到这话的聂云山摇了摇头,望着阳禅认真的说道。
“不是的,因为你突然出现,那些人没能糟蹋桂花姐姐,杏儿姐姐也趁机逃走了,王大娘故意说出你的身份,在那些人面前得了脸,这才能护住我们一群小的平安抵达胡罗城,但王大娘最后还是死了,所以你也别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嗯!我没怪她,没怪。”阳禅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终究忍不住转身站到角落,其他人也都扭头看向角落,没有一人敢去看聂云山,唯有秦鸣鹿。
“你……叫什么名字?”秦鸣鹿沉声问。
“聂云山,我爹叫聂淮。”聂云山望着秦鸣鹿如是回答。
“嗯!我记住了。”秦鸣鹿点头,然后挥手叫来唐卓。
“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爹,告诉他你的消息,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大夏。”秦鸣鹿说完就要让人把聂云山带走。
“我不回去,我知道我爹在哪,我还要去找我娘,其他人也还在城里,我得去救他们。应该回去的是你,那些人想要抓你,你还自投罗网,万一真的被人抓住,村长他们就白牺牲了。”聂云山甩开唐卓拉他的手,皱眉盯着秦鸣鹿。
“你怎么知道其他人还在城里?”秦鸣鹿问。
“因为有个世家少爷死了,怀疑是城主宗家干的,那些人担心死了少爷的世家报复,所以没能把人送出胡罗城,这会儿大家都还在城里,我爹说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会来找我,但他还没来,你们却先来了。”聂云山皱眉望着秦鸣鹿,脸上看不出是在高兴还是嫌弃。
“你爹在什么地方?”既然能说出去找人的话,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秦鸣鹿有些好奇。
“被卖去庄子上开荒了,我娘也被送去大户做奴仆,其他人都差不多是这样。”聂云山确实知道不少事情,所以他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慌,就算是被送去涝涯县的时候,他也自信能够逃出来去找他爹。
“你爹在村子里是不是声望很高?”秦鸣鹿若有所思的问。
“还行吧!村长说等他干不动了,就让我爹干。”聂云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换了话题跟秦鸣鹿说。
“我爹说,南越人这两年在边境上太欺负人了,害得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就算被抓也没关系,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逃回去,他让我等,我就等着,但我没想到会被送去涝涯县,也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本来以为你们过来是要报仇,那我和我爹他们应该能趁机早点逃回去才对,结果……。”聂云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万一叫人知道你在这里,我们要怎么办啊?”聂云山很是无奈的望着秦鸣鹿,表情难掩嫌弃。
不管是秦鸣鹿被抓了威胁永宁城,还是拿他们威胁秦鸣鹿,都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只会叫人看笑话罢了。
“你小子!”唐卓看聂云山这样子,咬牙又想给对方一巴掌,但秦鸣鹿却笑着抬手阻止了他,然后望着聂云山道。
“我知道了,等我找到你父亲,把你交给他之后,我就回去。”
“小姐?”阳禅一脸莫名的望着秦鸣鹿。
“也只能先这样了。”聂云山叹息着被唐卓带了出去。
“小姐,您真的要回去?”阳禅表情狐疑,听聂云山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父亲在什么地方,要找到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小姐明明说过暂时不回去的。
“总要回去的,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得先会一会这位聂先生才行。”秦鸣鹿笑着,眼神兴味盎然。
“聂先生?他只是个猎户。”阳禅莫名其妙的皱眉。
“普通的猎户可教不出聂云山这样的孩子,而且,你没听聂云山说吗?说他爹会去找他,让他等着,胡罗城什么情况,他们长居云岚山脉,肯定听说过不少,能放心把儿子丢在这里,除了放心儿子本事,另外一个就是他肯定两人不会分开太久。”秦鸣鹿对这个猎户,难得生出几分好奇来。
“可他一个猎户,又能做什么呢?”阳禅不确定的望着秦鸣鹿问。
“我想做什么,他估计……也差不多了。”
“您是说?!”阳禅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而秦鸣鹿只是笑了笑道。
“看来,我们应该可以提前回去了。”
就在胡罗城这边因为吉蒙的死,以及颂沧的出现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匹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的军令来到了永宁城,一路畅通无阻的街市纵马跑到大将军府门口。
“报!急报!”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急报?”秦飞莽大跨步跑出来,在前院跟报信的人碰个正着。
“圣上有旨!即刻封关!”报信的人将明黄军令高举过头顶,秦飞莽愣怔的站在原地差点忘记反应。
“父亲!”旁边的秦斯风小声提醒,眉头紧皱的盯着那道明黄军令。
“……。”秦飞莽眉头紧皱的接过纸令,打开看了一眼,而后用力将纸捏得变了形状。
“你先下去休息,封关的事情还得去跟知府通气,非战时封关,还得拿出章程才行,不然走商的队伍恐无法安置。”秦斯风安排人把传令兵带走,而后望向站在原地,浑身冒着冷冽气息的秦飞莽。
“父亲,封关事大,还是先去一趟知府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