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帕准备离开的事情让吉克松有些讶异,却并未阻拦,只是在颂帕说完离开的话之后,坐在自己的草帐里若有所思。
“小将军,这颂帕将军离开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贴身随侍小心翼翼的望着吉克松。
“这几天颂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吉克松望着随侍。
“没有,除了告知他不能再对刑帐里的人用刑时显得不太高兴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随侍低头小心回应。
“……?”吉克松脸上疑惑的表情更甚,随侍偷偷看了一眼,没敢再开口。
“算了,他要走就走,等他走了你把营地清理一遍。”吉克松总觉得颂帕这么轻易就离开不像他的风格,再说了,对方费尽心思才能带人过来,这么轻易就离开怎么想都有点阴谋的味道,只可惜他看不穿,这让他心情很是不快。
“是!”随侍得令退了出去,准备听从吩咐,待颂帕一行人离开之后,把营地里的人都清理一遍,免得对方留下耳目于己不利。
随侍离开之后,吉克松叫人找来了负责搜山的小将领,追问起找人的事情。
“一点消息都没有?”吉克松眉头紧皱,显然这个消息比颂帕的离开更叫他不快。
“会不会被野兽吃掉了?”小将领不确定的望了吉克松一眼。
“野兽难道还会把骨头和衣服一起吃掉不成?”吉克松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表情狠厉的吓得小将领急忙低头跪地。
“是属下无能!”小将领惴惴不安的低着头。
“永宁城的消息呢?秦家军那边可有异动?”吉克松冷着脸追问。
“……没有。”小将领犹豫着低声说完,空气突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没有?秦家大小姐偷偷跑出来可能被擒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永宁城和秦家军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吉克松有些气恼的瞪着小将领。
“永宁城内我们的人刚放出消息就被掐了,现在城里的人都只知道秦家大小姐准备跟未婚夫那边商定婚期完婚,秦家军里边也只知道秦大小姐领着亲卫去巡防,因为被铲了两个暗桩,属下担心再出手会毁了之前埋下的所有钉子,所以……。”
小将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吉克松一脚踹倒在地。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本将军要是不问的话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
“属下不敢,求将军饶命!”小将领手忙脚乱的继续跪好,低头爬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吉克松气恼的一脚把人踹出草帐,而后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踏步,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在心里怒骂。
要不是颂帕说要留活口,一早把人杀了割下脑袋屁事没有,结果现在人跑了不算,还损失了他城里两个耳目,说好的酬金拿不到尾款,更不要说要挟秦家军换粮食了。
丢下这样一个烂摊子,颂帕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他却还要收拾善后,越想,吉克松就越恼怒,忍不住拎着鞭子就走了出去。
刑帐里,阳禅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皮肉伤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但为了不被人发现,还是伪装成了污浊邋遢且伤重不愈的样子。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阳禅紧闭的双眼颤了颤,而后若无其事的躺在原地,呼吸轻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让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吉克松越看越气恼。
“小将军?”看守的人见吉克松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些疑惑的喊了声。
“#%……¥#%”吉克松骂了一句很脏的话,跟着甩下帘子去了红帐子,没多久便有凄惨的喊叫声传来,听得阳禅紧咬牙关,狠狠握紧双拳,在心里一遍遍的祈求,小姐的计划一定要成功,一定。
喊声同样传到了颂帕所在的草帐,听完随侍回禀后,他嗤笑了声。
“吉克松也就这点本事了,要不是他运气好,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他?”
“少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随侍小心翼翼的做了个手势,颂帕好笑的望过来,那眼神叫随侍心一凛,急忙低下头去。
“吉克松再没用,那也是吉家的人,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我颂家人的手里,更不能死在有我颂帕的地方,你可明白?”
“是,是奴才多嘴,求少将军饶命。”随侍说完自己给自己扇了巴掌,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行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吉克松能占据这个地方,无非是因为胡罗城,等哪天胡罗城易主,这好事也就该换人了。”颂帕挥手,把随侍赶了出去。
他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取代吉克松,而是想要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让他们大动干戈的价值,道听途说总是比不过亲眼所见。
而事实证明,他这次来的很有价值,云岚山脉的有利地形,可以让他们很好的隐藏踪迹,而永宁城往来的商户也足以让他们为之冒险,更何况还有周边的大夏猪猡,每年秋季都能收获不少粮食,如果有计划的圈养,他们哪里还需要为粮食发愁?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秦家军不发难的情况下,所幸,他们颂家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而吉克松所在的吉家,无非是比他们多了个胡罗城罢了。
“只要拿下胡罗城这一必经之路,再跟大夏那边的人里应外合,拿下永宁城也不是没有可能。”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颂帕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只可惜,叫那秦家大小姐给跑了,不然……!”颂帕想到什么的舔了下嘴角,表情甚是遗憾。
而被人惦记的秦家大小姐,此时正穿梭在密林里,一脸冷凝的望着前方透光的地方,一个飞越停在了山坡顶上。
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路看的秦鸣鹿眉梢一挑,再回头望向来时方向,走上几步停在了一处断崖口,遥遥望着山谷密林眯起眼睛。
“倒是个好地方。”用来给那些畜生当埋骨地,有些可惜了,秦鸣鹿面无表情的低语,看了看天色,而后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为了隐藏踪迹,颂帕一行人是黄昏时候出发的,按照他们的想法,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只要离开大夏朝境内,便没了后顾之忧。
毕竟大夏朝自诩礼仪之邦,没有越界巡视的习惯,所以挨着边境扎营的吉克松一行,才能这么放肆的借着地势,在大夏朝边境线上肆意妄为。
因着从云岚山脉回南越必须经过胡罗城,所以方向只有一个,不然就要穿过天险,或者渡过横江,不管怎么走都要绕很远的路,这也是大夏朝和南越虽然屡屡爆出冲突,却一直没有引起大战的原因。
一个发兵要么一击即中,要么成为瓮中之鳖,一个就算轻易攻下城池,若不能直捣黄龙,便很可能后继无援。
就是这唯一的山路,都还是因为要通商才得以开拓出来的,哪怕关系再紧张恶劣,买卖该做还是得做,不为别的,只为能挣到更多的金银罢了,如此,朝廷才能收取高额的关税丰盈国库,而权贵们也才能通过交易来的奇珍异宝满足各自私欲。
世人总说士农工商,商人卑贱狡猾,却又处处依仗,着实有些可笑。
颂帕这次过来并非一无所获,走的也毫不留恋,吉克松甚至都没有过来送一送,态度着实恶劣,但颂帕却并不在意。
能让大夏的商人在自己身边埋下耳目,最后还坏了计划的吉克松,在颂帕眼里根本不足为惧,丢了秦家大小姐这么个大货,有点脾气在所难免,只希望来日再见的时候,对方还能这么跟他甩脸子。
颂帕的离开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树林里搜寻的队伍也依旧一无所获,本该被逼入绝境的秦家大小姐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让吉克松气得不行。
这云岚山脉是他吉克松的地盘,他绝对不相信对方一个女人能够躲过所有人耳目逃出去,如果对方真的逃了,永宁城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所以人一定还在山里,可到底在哪里?
山林里不便骑行,所以颂帕一行人都是步行,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哪怕巨木遮天,他们依旧能够借着月光在山林疾行。
“停!”前方的人突然喊停,颂帕听得微微皱眉。
“少将军,我们好像走错路了!”领路的人诚惶诚恐,说着让颂帕嗤笑的话。
“走错了?你一个斥候告诉我走错了路,你觉得合适吗?”颂帕瞪着眼睛,后者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少将军恕罪,属下明明是按着记号走的,但不知为何走岔了路。”斥候也不明白,他明明探过路的,为什么还会走错?
“岔到哪里去了?”颂帕冷着脸问。
“应该是岔到一处山谷,穿过山谷绕过一处崖壁就能回到原本方向,不过……。”斥候小心翼翼望了眼颂帕。
“不过什么?”差点被气笑的颂帕冷眼望着斥候。
“山谷不宜夜间赶路,就算连夜赶路,天亮前也无法抵达约定地点,所以……。”斥候察觉空气一瞬间的冷凝,不由得全身紧绷。
颂帕咬牙一脚踹了过去,把斥候踹倒的同时,喝了声原地休息,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那斥候也忍不住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去跟接应的人说,在云岚山脉的山脚下等,我们直接下山。”颂帕冷眼扫过斥候,后者打了个激灵应是,转身就消失在密林里。
有些烦躁的皱着眉头,颂帕干脆席地而坐,其他人也都跟着缩到阴影里,原本计划在山路上假扮商队出山,现在看来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