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采儿!”夜行走出屋子,到处找人。
“夜行哥哥!”采儿终于出声儿了。可也仅是出个声儿,没个人影儿。
“你在哪儿呢?”夜行焦急地搜寻四周。
“呃——我在上面。”
上面?一抬头,果然,她在上面。“你给我爬到树上去干嘛?”虽然身体虚弱,吼起人来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我——我在看云嘛?”声音有点儿委屈。
“看云?”看乌云密布?是不是还要来个雨中赏云哪?“还不下来!小心一个雷劈得你满头冒烟!”这是恐吓!
采儿一听打雷,立刻手忙脚乱地要下来,一个没踩稳,人就从树上直线下坠。“啊——”没事儿,哈,夜行哥哥接住她了!
“你看你,以后还敢皮!”这丫头!让他怎么放心哪?
“没事儿!夜行哥哥会保护我的!”这丫头就是这么依赖他,让他窝心,也让他心疼。
“可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他会死的。“你知道的,不是吗?”
采儿从他怀里抬起小脑袋,夜行这才发现她哭了。眼睛红红的,把他的心都揪起来了。“哥哥不会死的。”她一脸笃定,信誓旦旦的。他心疼得看着她,没有反驳。他知道她心里有数,要不红眼睛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紧紧地把采儿搂进怀里。
情深,奈何缘浅哪!
“夜大哥,采儿姐姐!”
“雨容哪。”夜行放开怀中的人儿。“什么事?”
“夜大哥可曾习过武?”
夜行不解地看向雨容,“会一点儿。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先父机缘碰巧得到一本剑谱还有一把剑,雨容留着也没什么用,想送给大哥。”
“我已是将死之人,还练什么剑法?”夜行一口回绝,他只想陪着采儿。
“夜行哥哥,练嘛,练嘛!我想看你练剑的样子。”采儿摇着他的手臂央求。
天!他都只剩半条命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折腾他呢?夜行无语。于是,夜行开始使用虬龙剑,练毁天灭地剑法。夜行感觉得到虬龙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毁天灭地剑法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然而这于他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看看采儿的笑容。瞧,她又在一边笑了,眉眼儿弯弯的。这丫头越来越迷人了,可是注定不属于他。
为什么她还笑得这么开心呢?她知道他会死的呀!以她的性子不应该哭得天昏地暗吗?可是她却一直在笑。笑得——勉强!她也是想好好陪他最后一段日子吗?
“夜行哥哥!”她走来擦掉他脸上的汗,“夜行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夜行像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丫头,你——你说什么?”
“夜行哥哥,我想做你的新娘,一直都想。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不想带着遗憾一个人过。”她的声音已带着哭音。“夜行哥哥,采儿求你了。”
“采儿——你何必呢?”夜行无奈地叹气。
“夜行哥哥,你不愿娶我?因为我太不懂事了吗?还是因为我是断掌?”这丫头又钻牛角尖儿了!
在采儿面前,夜行向来没有反对权,这次也不例外。于是,雨容就兴高采烈地开始筹备婚礼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采儿了,整天就只见她瞎掺和,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嫁了。
平王府的书房内,传出一声狂吼:“来人,人呢?”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王爷。”
“我问你,有谁在我不在时,进过书房?”低沉的声音暗含着滔天的怒火。
“王妃、呃——采儿姑娘曾进来取过东西。”侍卫开始颤抖。
李隽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怒吼着:“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们是当摆设的吗??”
“王、王爷,采儿姑娘时常进入书房,而且,她、她说有东西忘在里面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私自作主,放她独自进来了?嗯?该死的东西!来人,把他拖下去!”
“王爷饶命呀!”
“拖出去!”
李隽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没了,没了,“鸳鸯醉”没了!是采儿拿走的!她一定知道“鸳鸯醉”能解“百日劫”,也一定知道怎么用!她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跟夜行走。那个可人儿不会再回来了!没了解药,她不会再回来了!以为有了她,心不会再寂寞。她却转身而走,留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呵!他注定一个人过!
采儿身披嫁衣,坐在床上,面对夜行,笑语盈盈:“夜,我终于成为你的新娘了!”夜行哽咽地凝视着眼前娇艳得如带雨芙蓉的脸庞。今晚,这个丫头终于蜕变成千娇百媚的小女人了。
“夜,喝过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采儿把就递给夜行。
手臂相扣,青丝在颈边搔弄着他的神经,淡淡幽香迷失了他的心智。酒已下肚,心底却反而觉得空虚,亟需填满。
“夜——”这丫头越来越妩媚了,连声音都如此具有挑逗性——他快迷失了。
红烛泪垂,静静地观望着两个深情相拥的人儿谱写着人类最原始也最动听的曲调。
外面寒气渐重,屋子却燃起一片春意。
第二天,夜行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看着枕在自己胸膛上的人儿,她嘴角勾起,脸上带着动人心弦的笑容。想起自己昨晚的强取豪夺,他心里一阵愧疚。他是不久于人世的人哪!怎么可以要了这个人儿呢?不对!昨晚自己根本就失去了控制。他的自制力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济?本来他把一切控制得很好,直到——那杯酒——“采儿,采儿!”他用力地摇着胸前的女人。
“唔——”小脑袋动了动,更往怀里钻去。
“你这个女人给我醒来!”
好像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夜发现了,要算账了吗?采儿吐吐小舌头,再抬起脸,堆上百分百完美的笑容,手臂绕到自个儿男人的脖子后面:“夜,你醒来了呀!”继续卖笑!不一会儿,完美的笑容在男人的狠瞪之下宣告夭折。
“你在酒里动了手脚?”男人几乎可以肯定。
“人家只是想成为你的妻子嘛!”说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昨儿个不是娶了你吗?”叹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碰我!”女人也开始瞪了,努力装出一副母老虎的样子。
所以就下春药?按了按额头,无奈:“我会死的!”
“不会!”信心十足地宣告后,她用力地把脑袋砸向男人,差点儿把男人的胸膛砸出个洞。
夜行继续练剑,因为采儿说她想看。
屋前,夜行耍起毁天灭地剑法给坐在一边的采儿看。呵!真委屈了这套剑法和这把绝世好剑,如今落到他手里,唯一的用处就是博红颜一笑。
“夜,你好厉害哟!”小女人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接着,“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夜的。”她苦恼地喃喃自语。“夜,你会不会有了她们就忘了采儿?”她看向把剑插入剑鞘的夜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夜行走过去,揉着她的头发,直直望进那双秋水般的星眸:“别忘了,我没有以后。所以,终我一生,心里只会有你一人。”
“那如果你可以活很久很久呢?”
很久?多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他越来越不了解采儿的想法了!
然而,他认定不可能的事确确实实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