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之下,已经出现了黑褐色的息壤,下面的温度,如无意外已经无法控制息壤了。
息壤这玩意儿,稍微有点温度,就能死灰复燃。
白泽一头砸进冰面,破开老大一个口子,不过瞬间,冰河之下的身形就迅速长大,在息壤想要将它也包裹住吸收了的那一瞬间,它身形极快地跑开,直击对方要害!
开什么玩笑,它可是神兽,怎么可能被这小小的玩意儿打倒。
锦行抽出随身的佩刀,目光如炬地观察着水下的动静,生怕白泽出事。
一旦发生异变,他还能帮得上忙。
在他的身后,一团息壤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出了魔爪。
“嗤啦——”
一刀而下,息壤被一分为二。
锦行迅猛转身,手中利刃上还挂着息壤的一两分土。
他是个凡人,但却不是无能之辈。
息壤一分为二后,迅速顺着刀刃往上爬。
“咔嚓——”
紫电从天而降,劈的息壤外焦里嫩,全都瘫软在地。
锦行大喜:“王妃!”
唐镜染一头砸进被白泽砸开的冰窟,眨眼的工夫,整个人就被寒冷刺骨的水给浸透。
水下出乎意料的一片清凉,别说是息壤了,就是白泽都不见踪影。
而她的脚下,已经触及到了硬块。
她垂眸一看,竟然是黑乎乎的地面。
她打了个响指,紫电从天而降,劈在地面上,那一瞬,脚下的地面瓦解成渣。
“镜染。”
久违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她心尖尖都是一颤。
“顾承景!”
她猛地转身,可身后却空无一人。
一团若有似无的烟雾在水中弥漫开,悄无声息地将她包围着,紧接着,就变化出一团团黑色的鬼气。
唐镜染两眼陡然间变得空洞,身子不受控制地躺平。
那团鬼气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在水里翻起阵阵浪花。
原本一团团小的浪花,在持续作用之下,翻出千层高浪,竟震碎了原本冰封千里的北境。
刹那之间,白雾弥漫,北境宛如仙境。
唐镜染的身体被放置在河面,周围都是小小的烟雾托举着,此刻,黑色的鬼气散去,一道人影从白光之中走出来。
那人身后还跟着早已露出本源的白泽。
“王,王爷?”
锦行惊呆了,正要往前走,可白泽却凶狠地露出了獠牙,逼得他步步后退。
“你不是王爷!”
锦行抽出佩刀,指着男人。
就算对方有着和顾承景一样的脸,但这生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断然不是王爷。
可为什么他会和王爷长的一模一样。
男人走到唐镜染的跟前,只是动了动手指,原本躺平的唐镜染就飞了起来,和他面对面。
“大阴阳师,你还是输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紫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男人的脖子。
原本昏迷的唐镜染猛地睁开了眼睛,欺身而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景温神君,你输了。”
“娘亲……”白泽吓得冒出了嗲嗲的声音,遭到了唐镜染一个嫌弃的眼神。
唐镜染并不吃这一套:“你闭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景温神君的脸,的确和顾承景无异,但那双眼睛里,全是属于宴巍的算计。
“景温神君?”唐镜染笑了笑,“或许,我该称呼你一声,天道?”
她早早地就该想到,六界之中,无不入轮回,就算是神,超脱生死之中,但也会存于命书阁内。
但顾承景和宴巍,均不在内。
除了天道之外,再无其他。
唐镜染凝视着他那双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创造我出来,将我戏耍于股掌之间,很好玩吗?”
白泽慌乱地说道:“娘亲,父君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用我做诱饵,将归墟的息壤尽数引上来,让我成为载体,引天雷而焚,我可有说错?!”
随着唐镜染的厉声呵斥,脚下息壤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孳生更多,一层一层地往上叠,竟然在短时间内叠到了唐镜染的小腿骨了。
可眼前的景温神君,却一言不发。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息壤繁衍。
“不管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她笑盈盈地望着景温神君,“既然你创造了我,想必不会介意陪我一同赴死吧。”
“你怕吗?”
男人的嗓音带着久违的熟悉,他眸光清冽。
白雪之中,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但五官立体,特别是那双丹凤眼,当真是绝代风华,是她能见色起意的人物。
唐镜染愣了一瞬,原以为他是想挣扎或者忙着逃命,可他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任由她掐住脖子。
她啼笑皆非,望着那张陌生到熟悉的脸:“顾承景,你怕吗?”
眼前的男人愣了好一瞬,低声笑了起来:“还是被看出来了呀。”
原以为他掩饰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景温神君以最后的力量护住了他,原本只要等唐镜染误以为他是景温神君,将息壤转移到他身上再以雷电劈到到烟消云散,此间便安全了。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白泽!”
顾承景忽然抓住唐镜染的手腕,将她往一旁拽过去。
可唐镜染却早就有了防备,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
白泽扑了空,原本父君是打算甩出娘亲,让它驮着娘亲逃命的,没想到娘亲居然拽住了父君。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
“顾承景!这一次,你休想丢下本座!你以为,你能将息壤彻底覆灭吗?”唐镜染死死抓住顾承景的胳膊,厉声道,“没有我做引子,断不可能!”
“你是大阴阳师,若你……”
“新的大阴阳师即将出世,这世上和我再没有关系了。”
唐镜染仰视着天空,原本就漆黑一团的夜空,此刻隐隐地能看到龟裂的乌云。
“来了。”
不等顾承景询问新的大阴阳师到底是什么意思,唐镜染已经以手指天。
下一刻,雷电倾巢而出。
这是天道给她最后的劫数。
“顾承景,只有合你我之力,才能将这些东西彻底抹杀,否则,所有的痛,我们的女儿都将再经历一遍。”
顾承景瞳孔地震:“女儿?”
“啊,她叫阿翎,也许,我们再见不到她了。”
“咔嚓——”
雷电倾巢而下,所有龟裂的云朵之中都暗藏杀机。
白泽离得太近,也被劈的嗷嗷直叫,可它愣是不离开半分,锦行怎么喊走不行。
“父君!娘亲!”
白泽狂躁着,踩踏着虚无的冰面,那些息壤想要冲过来攻击它,也全都被雷电击碎。
这一夜,北境的上空,雷电不止。
整整劈了一宿。
所有人都以为,雷电之后,将会引起巨大的山火,要将北境这一座古老的城池烧成灰烬。
可日出之后,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全都恢复了平静。
护城河的冰尽数化开,整个北境都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
只有护城河旁,有个叫锦行的侍卫,和一条叫白泽的小狗,雷打不动的伫立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