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冰面,隔绝了一切。
就刚刚的雷电砸在冰面上也无法破开一道口子。
冰过于厚实,透明之中夹杂着絮状物,也看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不过有些东西并不需要用看的。
唐镜染蹲下身,指尖的紫电迅速展开,就像一副经脉图那般迅速四散。
“白泽!”
她一声令下,白泽立刻抖动着身体。
不过一瞬,就显露了巨大的真身,吓得锦行一屁股坐在冰面上。
“这……”
他倒是知道自家王妃非常人,但也不至于带这么大个的神兽出门呀。
“王妃是要让这头神兽破开冰面吗?”
锦行喜出望外,王爷总算是能有救了吗?
只是,冰封了这么些日子,王爷还能活吗?
然而,那巨大的神兽只是趴在冰面上动了动鼻子,然后又恢复到了小狗状态。
锦行赶紧爬起来:“王妃,这狗是什么意思?”
白泽龇牙咧嘴:“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唐镜染一拳头砸白泽脑袋上:“告没告诉你,别随随便便龇牙。”
白泽捂着剧痛的脑袋,呜呜了两声:“知道了,娘亲。”
“下面可有活人的气息?”
雷电已收,冰面之下,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白泽摇摇头:“并没有活人的气息,不过……”
它并不是很确定,那气息并不多,只有一缕,可很像……
“是宴巍。”
白泽两只大大的眼睛轮圆了:“娘亲怎么知道?”
锦行惊骇不已:“下面不是我家王爷吗?怎么会是?”
他忽然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之前和王爷去听戏,话本子上经常会出现的桥段——轮回!
“难不成?”锦行呆呆地凝视着脚下的冰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王爷和宴巍,是同一个人?”
“不是。”唐镜染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说法。
锦行才要松口气,紧接着又听到唐镜染道:“严格地来说,他们是一魂双体。”
“一体双魂倒是听老御医们说过,一魂双体是什么意思?”
之前上京城内,还是出现过一体双魂的,当时他还觉得是不是有人胡编乱造,但御医坊那边却说,确有其事。
大抵就是人有两个灵魂,或白天或晚上出现的灵魂不一样,或温柔或暴力。
还有人给了个很好区别的名字,叫性格分裂。
“一个灵魂,两具身体。”
白泽嘟囔着嘴:“那还不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人。”
“若是同一个人,便应该入轮回,而他跳脱了轮回,以分魂分魄而成,所以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白泽这下子明白了:“阿巍分了魂魄给下面的那个人?”
锦行更不能理解了:“我家王爷,不是王爷?”
“顾承景是顾承景,宴巍是宴巍,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却有一个共同体。”
唐镜染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总感觉有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在暗处牵引着她,不知道要将她带去什么地方。
有人在下棋,而她,是棋子!
唐镜染凝视着眼前可爱的小狗,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人。
看来这一次,她的对手可不是寻常人,而是……景温神君!
有意思。
白泽单纯地也望着唐镜染,它越看就越喜欢娘亲,就像跟娘亲亲亲。
它一蹦跶,就往唐镜染的怀里钻:“娘亲,么么……”
娘亲肯定也是想和它亲亲的,不然老这么看着它做什么,一定是的。
唐镜染愣了一瞬,感觉心里的坚硬输的变得柔软,感觉怪怪的。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狗头,然后将白泽交给锦行。
白泽就要蹦跶,它才不喜欢和这个凡人一起,它可是神兽啊。
锦行抱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为难地问:“王妃这是何意?”
“我要去一趟天泉山,它就在这儿。”
白泽挣扎着:“不行不行!娘亲去哪儿我就要去哪儿,我要和娘亲寸步不离!”
唐镜染在它眉心点了一下,一道温和的灵力便让乱蹦跶的它安静了下来。
她揉了下白泽的脑袋,这才对锦行道:“此去天泉山大抵三五七日,你且好生看着冰面,一旦冰面有异动,就将白泽丢下去。”
锦行:“啊?”
丢会不会太残忍了?
“归墟那边是否当真只有息壤作祟,我现在也不大确定了。”
唐镜染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从一开始发现息壤的问题,倒现在,冰封了整个北境,看起来好似将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明明这件事的起因得从那只拉肚子的饕餮讲起。
顾宇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看来的确是挺棘手的。
“白泽是神兽,冰面之下有宴巍实属之前我没有想到的,不过现在看来很多事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必须尽快去天泉山。
她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孩子还在阵法之中,她大部分的灵力也都还在孩子身上,她现在需要去取回来。
锦行给她找了马来。
北境什么都不多,马最多,就算之前明家遭受重创,但马场还好。
千里冰封,他们也能够将马保护好。
那些战马,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顾承景为北境,为他们明家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尽管只剩下锦行,他们也会隔三差五地往这边来。
锦行能活下来,也全靠明家的补给。
从冰河出发,快马加鞭,两天一夜,唐镜染就进了天泉山。
受了北境被冰封的影响,天泉山的雪也没有化开过,看起来萧瑟无比。
不过也正好给了唐镜染时间,让孩子能够在阵法之中以最快的速度长大。
孩子在她身体里,根本活不到出生!
……
人参精也不知道被困在阵法之中有多久了,它原本就没有时间概念,又被唐镜染封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同样的三个至阴之人,和唐镜染日渐长大的孩子。
“喂,你们说唐镜染是不是不回来了?”人参精有气无力地叨叨着,“这都过多久了,孩子从豆丁这么大,现在已经比我的根须都还要长了。”
其中一个叫明武的人道:“这孩子长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之前他就想说,但也不知道人参精会不会生气,所以还是客气了些许时日。
“对嘛!”另一个叫明祥的也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胎儿能够从母体剥离,然后在阵法之中自己长大的,要是那位大人能够将这种方式传授给我,我一定不会让我未来的媳妇儿受罪。”
明武笑嘻嘻的:“你才多大呀,就想着娶媳妇儿。”
“总归是要想的嘛!”
人参精可没有他们那么乐观:“还娶媳妇儿呢,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还不知道,你们是不知道唐镜染的手段……哎哟!谁打我!出来!”
拳头大的石块不偏不倚地砸在它脑袋上,直接砸出了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