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雪覆盖的皇宫内依旧灯火通明,安阳殿内歌舞升平,位于大殿中央龙椅之上的皇帝,搂着身旁穿着凤朝服的女子坐于之中。其大殿之下坐着的均是德高望重的大臣,而宫女们正穿着喜庆的宫裙不停的穿梭在那群大臣之中。
帝王迎娶新后,朝中百废待兴,更是释放了国中牢狱里所有罪人,而这罪臣里却不曾包括在那皇宫深处里的那个人。
雪依旧不大不小的在飘着,北风也在呼呼的吹着,让得那本就摇摇欲坠,千疮百孔的窗户在那一瞬间‘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刺骨的寒风在此刻肆无忌惮的吹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屋内,床榻上的人儿缓慢的拉了拉盖在身上早已看不出颜色的棉被,将她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
“砰”的一声响惊醒了床榻上的人儿,只见她缓慢的转过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使她只能隔着发丝抬起头向窗外看去,那里此刻正盛开着耀眼璀璨的烟火。
她有些吃力的推开被子靠着床边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被困在这里八年了,她从未在这里见过那个人。
她吃力而又颤抖着双腿不断的向门边移动着,却在中途跌在了地上。
“还真是不经用啊。”嘶哑的嗓音似感叹又似嘲讽,她努力的挪动身体,终于来到门边的位置。
她抬起头看向屋外,雪此刻越下越大,却被那宫灯衬得越发通红起来,那模样像极了那晚的场景。
而当她抬起头的瞬间,露出了那张由左眼角一直到右下颚的疤痕,显得如此的触目惊心。而她那双眼睛却是漆黑无比,犹如夜空中最为神秘的星。
“恭迎帝王,帝后。”随着一声尖细而嗓音落下,红色的地摊由外铺了进来。
明黄色的鞋子率先进入她的眼眸,她把着门边强撑着站了起来,随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近,她终于看清楚了新的帝后是谁。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落得如此地步了,瞧瞧这小脸。”看着强撑着依靠在门边的穆朝歌,新帝后穆清莲不由得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颚。
“渍渍渍,真真是让人作恶啊!”话落穆清莲用手掩着抠鼻,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穆朝歌。
“穆清莲?原来你是他的新帝后。”穆朝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人,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这一笑却牵动了脸上的疤痕,显得更是狰狞无比。
“姐姐说笑了,妹妹不才,还真就做了这天下人的帝后。”穆清莲退后一步,轻靠在祁淮临的胸膛。
祁淮临伸手搂紧她的腰身,使得穆清莲一阵欢笑,站在他们身旁的宫女和侍卫,都很有眼力见的纷纷低下了头去。
面对他们两人的举动,穆朝歌看在眼里,却只感到如此可笑。她半身戎马打下来的江山,到头来却是为了她人做了嫁衣。
“朝歌,朕念你也曾是朕的帝后,交出影阁信物,朕便留你一全尸。”
穆朝歌冷眼扫过他的脸,竟觉得是如此恶心,当初她是如何被这样一个人迷了心窍,随即低下头伸手缓慢的扒拉着头上爬满了的虱子。
祁淮临身为一国皇帝,之所以不敢就这样杀了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背后那隐藏的势力,因为他摸不清影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更不知她在影阁所处什么地位。
所以,这也是八年前他为什么只敢挑断她的脚筋和手筋,而不敢伤她性命的重要原因。
看着穆朝歌不在多语,穆清莲像想起什么似得又再一次浅笑了起来,“不知穆将军现在过得如何?本宫还真是有些想念得紧啊!皇上,你说我们今晚便去看看如何?”
穆清莲的撒娇,对于祁淮临显然很是受用,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一脸的宠爱模样。
听着穆清莲突如其来的话,穆朝歌扒着虱子的手猛然一抖,他竟然默认了穆清莲的提议。
想她穆家为了帮他祁家打下这江山,付出了多少血汗,又葬送了多少穆家人,到头来竟抵不过他怀中女人的一句话。
收回眼中浮现的杀意,穆朝歌伸手捋了捋挡在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穆清莲笑了起来。
那一笑牵扯着她脸颊上的的疤痕,更是显得狰狞无比,竟也让得穆清莲向祁淮临的身后躲了躲。
躲在祁淮临身后的穆清莲似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掩着嘴又轻笑起来,可眼神却带着一丝丝的怜惜。
“姐姐可能还不知晓,当初你那死于腹中的胎儿,可是皇上亲手葬送的。”
穆朝歌抬眸一脸淡漠的看着眼前二人,她孩儿的死去,她早已猜透其中是由谁指使,又是谁亲手给她喂下了那碗含有藏红花的养胎药。
又是谁在她最虚弱时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又是谁将她丢在这冷宫长达八年,而为何不取她的性命。
看着穆朝歌毫无表情的模样,穆清莲显然失去了兴趣,伸手拉了拉祁淮临的胳膊,“皇上,我们带姐姐去看望一下穆将军吧,我想姐姐在这里八年都未曾见过穆将军,定也是想念得紧。”
“皇后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便将她带上吧。”祁淮临话音刚落下,穆朝歌便被人直接拖了出去,跟在祁淮临和穆清莲的身后出了冷宫。
安阳城内的穆府,本该是一片祥宁,在此刻却灯火通明,锦衣卫将穆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穆朝歌被侍卫扔进院子里,当她抬起头来却只见她的父亲,额娘,弟弟,还有她穆家所有下人和侍卫都被捆绑起来跪在那里。
“穆朝歌,朕念曾与你有着昔日的情分,交出影阁信物,朕便绕你们不死。”
第二章:为她人做了嫁衣
依旧不死心的祁淮临站在穆朝歌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竟满是厌恶。如若不是为了那影阁的信物,他又怎会和这女人多费口舌。
“朝儿?你是朝儿?”跪在穆将军身后的妇人,不顾身后侍卫的按压,不断的向穆朝歌移过来。
“额娘,我是朝儿,我没死,我还活着。”即使心在那八年被蹂躏得早已坚如磐石,却在这一刻还是会柔软下来。
这是她的亲人,爱她,护她的亲人。可如今却因她落得如此地步。
穆朝歌吃力的向她额娘那里爬过去,却在中途被人给挡了下来,“姐姐,妹妹相信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交出信物,本宫便放了你们,不然……”
穆清莲拿过侍卫手中的刀放到了穆朝歌的脖子上,“哦,本宫忘了姐姐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又怎会怕这一柄小小的刀。”
话落便将刀刃放在了穆朝歌额娘脖颈上,巧笑嫣兮得模样让得人恨不得撕碎了她的那张虚伪的脸。
“朝儿,千万不可将东西交给他们。”
穆洛城话音刚落,祁淮临便挥了挥手,站于他们身后的侍卫拔刀便刺向穆家除穆洛城之外的所有人,鲜血顷刻间便将土地侵染。
“穆朝歌,朕念在昔日与你也曾有过情分,本想只要你交出信物,朕便就此饶恕你穆家,却不曾想你尽如此的冥顽不灵。”
祁淮临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地上的穆朝歌,却不想正好对上穆朝歌那嗜血的眸子,惊得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他身后的穆清莲伸手扶住了他,“皇上,将姐姐交给我来处置好吗?在怎么说穆家对我也不薄。”
穆清莲那乖巧温柔的模样,让得祁淮临静了静心,同时不由得感到幸运,庆幸当初他爱的人一直都是穆清莲,而不是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便依皇后所言。”对于穆清莲的撒娇,祁淮临显然很是受用,同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穆清莲移步来到穆朝歌跟前,挥了挥手命人将她给拉了起来。“姐姐,本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交出信物,本宫便饶过你和穆将军。毕竟,穆家曾待我不薄。”
“皇上,你真要我如此告知于你?”穆朝歌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祁淮临,漆黑的眸子犹如星辰一样发着光,这让祁淮临蓦然想起他初见她时的情景。
不由得抬脚向她走近,微微弯下腰将头凑近她的嘴边,穆朝歌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穆清莲。
穆朝歌不由得再一次凑近了祁淮临耳边,“祁淮临,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就算我死,你也休想拿到信物。”
话落穆朝歌浅笑着离开了他的耳边,穆清莲看着祁淮临愣住的模样,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她不知道穆朝歌同他说了什么,她怕穆朝歌会把她的秘密告诉祁淮临,那她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皇上,姐姐说了么?”穆清莲来到祁淮临身旁,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语气软得就像掉进棉花里一般。
“杀了。”没有多余的话,更没有一丝情意。他伸手拿过亲卫手中的刀,再一次架在了穆洛城的脖子上,“穆朝歌,朕再问你一次,东西你给不给。”
“朝儿,我穆家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人。”穆洛城为祁朝征战江山,平定外患,如今却以勾结外党,谋朝串位那图莫须有的罪名定了罪。
穆洛城的话刚落,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便深入了几分,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来,浸湿了衣襟。
“住手,你不就是想要那东西吗?放了我爹,我便双手奉上。”直视着祁淮临那双审视的眸子,穆朝歌没有半点退缩。
“又想耍花样?穆朝歌,朕没工夫……”
祁淮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穆朝歌给接了过去,“只要你放了我爹,那信物我便双手奉上,我穆朝歌决不食言。”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同朕谈条件?”
“这便是资本,你不是很想要这东西吗?用它换我爹的命,你觉得值吗?”伸手从凌乱的发丝间,取下那支早已看不清颜色的簪子。
随着穆朝歌的动作,祁淮临那原本气急败坏的眸子里,露出了贪婪和欲望。只做祁朝的帝王早已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要做的是这天下人的帝王。
“交给朕。”
“放了我爹,东西我必双手奉上。”漆黑色的眸子里此刻坚硬无比,大有一副祁淮临如若敢硬抢,她必定和这东西同归于尽的念头。
只是,她忘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叱咤沙场的大将军,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废人,又有什么资格和祁淮临讨价还价。
又许是祁淮临真真念着与穆朝歌昔日的情分,正准备扔下手中的大刀时,穆洛城却开了口,“朝儿,你记住,我穆家从不欠祁家任何东西,可如今君要臣死,臣却不得不死。”
在刀刃划破穆洛城脖颈的那一瞬间,穆朝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想要她父亲活下去的信念,在那一瞬间崩塌,穆朝歌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她不断的向前爬过去,她想要伸手抱住她的父亲,看着不断在地上爬行的穆朝歌,祁淮临弯腰想要将她拉起来,却又在手伸到半空中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而夺过穆朝歌手中的簪子。
眼神复杂的看着依旧在爬行的穆朝歌,按理说看到这样的穆朝歌,他应该是高兴的,愉悦的,可现在他的心脏位置却在隐隐作痛,这让他也不知是为何?
忽视掉心中异样情绪,祁淮临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簪子后,抬脚便向外走去,“皇后,她,便交由你处理。”
随着祁淮临的离开,穆清莲也终于撕掉了她那虚伪的脸,“我的好姐姐,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本宫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其实本宫是魏府的庶女,为了逃离那个家,本宫付出了太多,不过还好姐姐收留了我。”
穆清莲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穆朝歌,“为了能爬上来,做人上人,妹妹就不得不选择牺牲姐姐和穆家了。而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姐姐你爱了不该爱的人,皇上是本宫的,也只能是本宫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