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您消消气儿，”黄志安抚了一句，便端了凳子去外头，又回屋对顾晨阳说道，“小伙子，全叔身体不太好，你就顾念他老人家一点，可以吗？”
那低声下气的模样，让楚十五看了都有些不忍，于是朝顾晨阳望去。
他也对视了过来，那眼神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楚十五微微敛目，撇开了视线，“刚才外公看到墓碑上的刻字了。”
要是没这刻字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这还是顾晨阳自己造的孽。
老人家现在要问话，她也很无奈，早知道就趁早把这事儿给说开了。
顾晨阳转身走了出去，烦躁地点了支抽起来。
越这样他越没安全感，好像这件事情开始渐渐脱离了自己掌握的方向，再想扭转时，怕是已经来不及。
“你叫什么名字？”刘全背手而出，将黄志端出去的凳子踢到了一边儿。
“顾晨阳。”
不是已经从墓碑上看到他的名字了么，还明知故问。
“今年几岁？”
“二十九。”
“二十九岁？”刘全将他由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嘶道，“看不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顾晨阳很反感他这样的眼神，碍于他是十五的外公，他忍了。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妈，我兄弟还有侄子……”
“家庭还挺兴旺，”这一点，刘全还是很满意的，“你爹呢？”
“过世了。”
顶梁柱过世了，哪里家里的日子应该会很艰难吧？
刘全又给顾晨阳降了一分，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才和十五订婚？你是不是身体有病？”
这话顾晨阳是真的不能忍了，脱口而出道，“我没病。”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全也被惹恼了，“我是十五的外公，就不能多问你一句？”
“不是……是您这问题问得实在是……”顾晨阳深吸了一口烟，转头看向了别处，他不希望十五看到自己和她外公闹别扭。
“十五是我家小玉唯一的女儿，我就不能替她多问你几个问题？”刘全哼道，“小伙子，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我们家十五根本不上心啊？”
顾晨阳差点被嘴里一口烟给呛着，猛咳了几下不耐烦继续抽下去了，一脸正色道，“老人家，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又自信又对十五上心，您第一天认识我，不要对我妄下判断，可以吗？”
“哟，气性还挺大，”刘全哼了一声，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撇开年龄不说，我再问你，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自己带人单干，做建筑的。”
“泥水匠？包工头？还是皮包公司？”
一连三个质问让顾晨阳心里冒火，难道他看上去就这么普通？
“都不是，”他强忍着没跨下脸来。
“那你干什么吃的？给我说清楚，”刘全也有些发火，多难的问题还需要他一问再问的，真是太没礼貌了。
“我自己开公司做建筑的。”
“名片我看看，”刘全睨向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顾晨阳暴躁到了极点，可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为别的事情，他可以完全不削一顾地转身走人， 可这是他和十五的事情，哪怕是在不耐烦也得受着，“没有名片。”
“哼！没名片？”刘全轻蔑地瞪了他一眼，“那等于这个公司也是居无定所喽？”
顾晨阳无法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可这不带代表他能力有问题。
“行了，我差不多了解了，”刘全没再继续问下去，走回堂厅，片刻后说道，“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楚十五吃惊地看向刘全，他刚才是已经了解过顾晨阳了么？
“你凭什么说不同意？”顾晨阳阔步走来，一把将楚十五揽入怀里，“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给意见。”
楚十五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这要是当场让她表态，那该……
刘疆也被亲爷爷刚才的决定吓了一跳，他看出楚十五那拘谨的模样，心里有了几分大概，便哄着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是说下午要下雨么，万一下大雨，路可就不好走了。”
刘全除了朝顾晨阳挑眉外，并无其他的表情，不过对楚十五他还是有所交代的，“十五，送我。”
楚十五连忙扶着出门，走过一段下坡路后，才听到外公说道，“外头给你介绍更好的小伙子，有钱又长的又好看，关键和你年龄相差不大，大那么多有什么意思，你们俩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
楚十五额头不禁冒汗，她和顾晨阳那点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
“外公，我知道了。”
“光知道可不行啊，要退婚才行，”刘全说道，“这样好了，我过两天再来，把你们的事情了一了，另外你准备一下，和我去省城。”
“外公，”此时重提，楚十五不得不再次表态，“我不想离开浪头村。”
“就为了刚才那个臭小子？”
“不是的，外公，他要跑工地，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村里，我留在村里肯定不是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时，楚十五有些心虚，“至于为了什么，我会详细和您说。”
“也是，”刘全赞同地点头，“一个跑建筑的，能有什么出息，天天风餐露宿就为了那么点工钱，家里也顾不上。”
楚十五不敢吭声，好像说什么，外公都能说一些话贬低顾晨阳。
“你爹是做水泥匠的，有多少时间陪伴你和小玉，你心里应该清楚啊？”
楚十五闻言，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妈妈多少次站在院子里望眼欲穿。
只要看到一个背着皮包往上走的人，她就能认出那就是爹。
“好了，外公，咱不聊这些了，”刘疆给楚十五解围，等爷爷上车了，悄悄和楚十五说道，“你要是真喜欢顾晨阳，我可以帮你说说好话，爷爷习惯做主了，你可千万别和他正面起冲突。”
楚十五了然，嘱咐他开车慢点，等车离开了才转身要回去。
顾晨阳就站在她不远处，若有所思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