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你没死啊，”长成顾晨阳这样的，没有哪个长辈是不喜欢的。
踏实稳重，阳光正派，看着就是个让人放心的人。
“拖各位伯伯的福，”顾晨阳原本还是该喊这几个人为叔叔的，为表尊敬，便都喊了伯伯，“我们兄弟能相认，是我爸爸在天保佑，以后我一定会和旭阳好好工作。”
话里面透出了浓浓的信号，那便是他顾晨阳是要来大兴纺织厂工作的。
“你们兄弟很同心，那我们可就最放心不过了，”几人连连点头，“你母亲年纪大了，我们一直都在担心继承人的问题，没有想到今天能看到你回来。”
继承人？
楚十五的脑海里旋即便出现了‘孙子’两个字。
傅佩兰大概是把大兴纺织厂当成了自己的领地，而大老板这个位置就成了皇位，她想要直接跳过儿子让孙子继承。
这个算盘打得也是够标新立异的。
“我母亲似乎不太愿意让我回来，”顾晨阳无奈地说道，“所以今天我瞒着她过来，就是想看看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
“我带你们进去参观。”
顾晨阳那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明，连身份都不需要再验证了。
一路走下来，就是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大兴纺织厂的规模给震惊到了。
真的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如果好好经营，别说是在这省城，就是在全国，估计也能排的上名号了。
“为什么现在生产这么多的厚棉布？”就算顾晨阳不懂服装业，但也知道，过了春节，大部分都要上春季或者夏季的面料。
“这是去年的存货，”几人解释道，“这是根据前年的天气预估的生产量，但是去年天气暖和，厚棉布的市场并不是很好，所以大嫂的意思是把这些面前低价卖出，孙家的批发市场愿意收入。”
“低价？低价是什么价格？”原来是和孙家搭上了，那就要问问，这价格有多低了。
“三成。”
三成？
那就是门不赚钱的买卖。
这么大的工厂，如果不赚钱，那就是亏钱，毕竟还有这么多的工人呢。
“如果不卖会怎么样？”楚十五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不卖的话，就占了仓库，影响下一季布匹的存放……”
储存面料的仓库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太潮，面料就会发霉，尤其是梅雨季节，那更容易出问题，所以低价出售布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就傅佩兰和孙蔓蔓的关系，楚十五十分怀疑这两人有猫腻。
“为什么自己不开服装厂？面料做成服装卖，不是更好吗？”楚十五问道。
“说的容易，这还得花钱，而且布料过时，就算是做成服装，也不会有人会买。”
那是过时的款式，当然不会有人买了，楚十五心里想，如果款式好看新潮，买的人肯定多。
“各位伯伯都想要厂子兴旺，但是没有新的路子，大兴纺织厂是不可能壮大发展的，现在形势好了，不能墨守成规，”顾晨阳叹气道，“还是得有新的路子，如果说人手不够，我和旭阳可以帮忙。”
“是不是真的？”六个股东很意外，“你们母亲一向不支持旭阳管理厂子的事情，也就罩了个虚名，怕他累着。”
“只要我母亲同意，我当然愿意，”顾晨阳说道，“就怕她老人家……”
陆父过世，傅佩兰还能管着厂子而不必其它股东插手，唯一可以说明的是股东们有分利润和决策的权利，却不能把位置让出来给子孙。
这还得从大兴纺织厂的建立开始说起，听说这六个股东都是陆父一路走南闯北带出来的兄弟，没文化没钱财，陆父看在一起闯荡的份上，给了股份。
六个人也很忠心，继承纺织厂厂长的位置必须得是陆父的子孙才行。
所以，理论上，顾晨阳的出现是最是时候的。
但是，实际上，傅佩兰并不乐意顾晨阳插手厂子的事情。
这就矛盾了。
顾晨阳没在逗留下去，他来工厂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傅佩兰的耳朵里。
“顾晨阳！”傅佩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没有我的允许，他居然会跑到厂子里去。”
一旁优雅喝着咖啡的孙蔓蔓神色一顿，接着便笑道，“妈，他喜欢管，就让他管。”
“蔓蔓……”
“听我的没错，妈，”孙蔓蔓眼中闪烁着美丽的光辉，“只要他是我的人，那是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你可以吗？”傅佩兰心疼地看着孙蔓蔓，“上次顾晨阳害得你……”
“就是因为他害我，所以我才要把我失去的讨回来，”孙蔓蔓目光渐渐变冷，直到冷漠得犹如寒霜冰雪。
傅佩兰年过六十，体力不济，能有人帮忙管着厂子最好不过，但是她不甘心那个人是顾晨阳。
“要不要我帮你安排？”
“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吃饭，你约了他就是，”孙蔓蔓应道。
“好，”傅佩兰心想有了孙蔓蔓的帮忙，那结局可就不一样了，“顾晨阳只要和旭阳一样听话，我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倘若不听话，你再喜欢，也没用。”
“知道了，妈，”孙蔓蔓拉着傅佩兰的手，抱住她的腰身，撒娇道，“亲妈就是好……”
在厨房忙碌的张妈往外头张望了一眼，脸色略显晦涩。
婆媳关系可真好，让人羡慕，但是……
但是婆婆对待儿媳妇儿比对儿子还好，就奇怪了。
张妈转身看着灶台上即将要熬的鸡汤，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座宅子是先生一砖一瓦盖的，现在都给外人住了，而自己人却住在外头。
“太太，”想了下，张妈还是走到了客厅，“鸡汤要留一份给旭阳吗？”
要是平时，根本不用问，可刚才她好像听到了这对婆媳提到了顾晨阳。
“不留了吧，明天早上再熬，对了，你去安民招待所把顾晨阳叫来，”傅佩兰喝着茶吩咐道，“不要让那个叫楚十五的跟过来，知道吗？”
张妈正想知道顾晨阳的住处，忙高兴地应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