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毕业以后，小宇一直没有出去找工作，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学别人做起了直播，我想着他能有份工作就好。结果做了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人看。那天下午，他来找我拿家里的钥匙，离开的时候，突发奇想在大门口开启了直播。没想到就这一次，突然火了。”
“因为刷礼物的人太多了，小宇忍不住，背着我偷偷进了客厅……后来，他总是趁着你们不在的时候借口来找我，实际借着这栋别墅来直播，被我发现后，他哭着求我支持他的事业，我一时心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么火，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要知道，一栋装修奢华的别墅是相当吸引人眼球的。
宇总就是利用了网友们的心理，假装这栋别墅是他家的，看似不在乎打赏，实则每次开直播都偷摸数着赚了多少钱。
后来他愈发不可自拔，又因为母亲的默认，时间久了，对这栋别墅逐渐熟悉和依赖，甚至某些瞬间真的认为这是自己的家。
以至于这一次，喝醉酒了还下意识地回到这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棠欢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想起某些事，开口问道：“他第一次直播，是在什么时候？”
“半个多月前。”
难怪这段时间张姨总是心不在焉。
还有之前几次，她总觉得家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或许那次阳台上的脚印，也不是张姨口中的黑猫，而是他儿子弄出来的。
“我也不想的，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他跟我一样碌碌无为……裴先生，你们行行好，放过他吧，好不好？”
张姨哭着弯下、身子，跪在了地上，一个接一个磕头，“我求求你们了，看在老婆子照顾你们这么久的份上……不然把我抓进去吧，换我去受罪……小宇他才二十岁，还是个孩子，不能进监狱的啊。”
棠欢不由攥紧了身侧的拳，好半晌，移开目光，不忍再看。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被伤害了，还这么大度的原谅别人。
不管怎么说，自己遭受到的网络暴力，有一部分是源于宇总的虚荣。
更别提他在直播时为了打赏说的那些谎话，害的她差点被人泼了硫酸。
可额头磕到地面上发出的咚咚声，像是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她逼迫自己不要多想，冷硬道：“不单单是直播的事……你儿子还偷走了我很多的首饰，那些，值不少钱。”
张姨愣了一下，没有起身，还是跪在地上，挪着膝盖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衣摆，“我赔，棠小姐，我做牛做马，努力赚钱，一定赔给你们！小宇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我让他还回来，全部还回来！你们放过他吧……”
棠欢想起她发现母亲遗物没了的那天早晨，张姨的神色就很不对劲，还假借扫地，时不时观察着她的动静，其实是在害怕被发现吧。
偏偏正好阴差阳错……
裴宴苏始终沉默在一边，打量着棠欢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心软，会举棋不定。
然而，都没有。
棠欢抿了抿唇，狠下心，一点点掰开张姨抓住自己的手指，“这是他犯的错，要学会自己承担。张姨，你别这样。”
会怎么处理，是警察的事，她没办法决定。
更何况，继续让张姨这样纵容下去，才是真的害了他们母子。
张姨无助地摇着头，绝望地哭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改，我以后一定改，棠小姐，求求你了……”
棠欢没再看她，越过她身边，头也不回地朝里走。
裴宴苏看到这一幕，暗暗冷笑。
果然是棠崚的女儿，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都不会因此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