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欢倏地沉默下来。
之前怕心事暴露,签订协议时她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甚至喜欢了很多年,好让他放心。
没想到现在却化作一把利刃,直往她心尖戳。
他的脸上云淡风轻,好似只要不会给他造成麻烦,她喜欢谁都无关紧要。
她笑了笑:“是他,要不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我姥姥还念着呢。”
裴宴苏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棠秘书别忘了我们刚新婚,就算再喜欢,也要等到交易结束之后。”
他没由来的有些烦躁,面上却不露分毫,“我没有带绿帽子的癖好。”
“裴总放心。”棠欢说,“我懂分寸。”
她向来是懂事识趣的。
当初裴宴苏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考虑真的娶她。
菜上了桌,姥姥一个劲儿给裴宴苏夹菜,嘴里不忘念叨:“多吃点,出去这么多年,都瘦了不老少,姥姥看着心疼坏了。”
棠欢莫名别扭,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姥姥,你可别瞎心疼。”
“你这小没良心的,八岁那年你爬树爬的老高,从上面摔下来多亏妄妄接住你,还不许姥姥疼他啊。”
“哦。”裴宴苏拉长音量,意味深长的笑,“感情的确深厚。”
棠欢顿时如坐针毡,吃完饭,赶紧抢着去洗碗。
姥姥双眼亮噌噌地拉着裴宴苏在沙发上坐下来,聊了会儿天,开始看他的掌纹,越看越奇怪,“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裴宴苏听说过这位小老太太闲着没事会给人看相,图个乐呵。
他来了点兴趣:“哪里不一样?”
“前几年看你的情路还没这么坎坷……”姥姥嘟囔,“难道是我记错了?”
从厨房出来的棠欢刚好听见这话,心想裴宴苏和林微禾两情相悦,能有多坎坷,总不能是他喜欢上别人,最后爱而不得。
裴宴苏也不太在意,敷衍道:“兴许。”
他一向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
天色渐渐暗下来。
棠欢还在想理由把这尊大佛送走,姥姥已经为他铺好了一床新被子。
“妄妄你就在这里凑合凑合,当成自己家,好好休息,姥姥前几天才打扫过,很干净的。”
裴宴苏面不改色地答应下来。
“……”
棠欢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姥姥回了房间睡觉,她想起河边的对话,压低了声音:“裴总白天要我说的是什么?”
裴宴苏的视线落在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没有直接回答:“这几天,我打了不少电话给你。”
“姥姥突然出事,我才……”
棠欢习惯性想要解释,才说几个字,又想到结婚那天的事,自嘲地改了口,“裴总丢我一个人在庄园,我还以为您不会担心我。网上不都传裴氏总裁新婚妻子——林微禾坠楼住院,您怎么有空来找我?”
裴宴苏沉思半刻,“你看到了?”
“当然。流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看到也难吧。”棠欢努力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了。
他直勾勾望着她,每个字仿佛都刻着她读不懂的深意:“所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她能说什么?
责怪他为什么不澄清?
还是怨怼他新婚当天抛下她这件事?
她哪里来的资格呢。
棠欢好笑地弯了弯唇,眉眼在月光的映衬下多了一层水珠:“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按照交易嫁给了裴总,裴总这样话里有话的,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呵……”裴宴苏的神情突然冷下来,嘴角的弧度夹杂着寒冰,“差点忘了,棠秘书眼里只有钱。既然如此……”
他朝她走过去,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粉唇上,“棠秘书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新婚之夜的责任了。”
棠欢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停往后退,后背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被他禁锢在怀里。
薄唇一点点压下来,带着连他本人都未察觉到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