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流露出难解的痛苦和悲伤,仿佛一个易碎的娃娃。
容垣倒没有多关心棠家的事,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棠家没落了,他和棠欢见面的理由又多了。
他从小的性子便是如此,无悲无喜,对所有人或事都没有特别的感情。
于他而言,只有想,或者不想。
例如棠欢,他就想要得到她。
至于得到之后,他根本没考虑,只是在享受这样一个有趣的过程。
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树缝飘下来。
棠欢不确定地伸出手,感觉到湿意落在掌心,她站起身,轻声说:“下雨了。”
容垣略一偏头,便看到女人微昂着脑袋,整个人沐浴在旁边白色的路灯之下,闪闪发光似的。
他的心,不期然一跳。
有股从未有过的波澜浮现,却转瞬即逝。
棠欢一只手遮住头顶上方,趁着雨大之前,朝站台小跑过去。
刚跑两步,她回头挥了挥手,“我先回家了,容少再见,路上小心。”
身姿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直到彻底看不见时,容垣嘴角的弧度虽还是扬着的,却少了几分表面的温润。
他的手轻捂住胸口,垂下眼眸,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郑宅。
郑老坐在躺椅上,一边美滋滋地品着茶,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雨景。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到是多年好友打来的,迫不及待按下了接听。
“老郑啊,明天钓鱼你去不去啊?”
那端声音才落下,郑老特别淡定地接话:“啊,对对对,我新收了一位徒弟。”
对方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我问你明天有空去钓鱼吗?”
“没错,她的天赋特别好,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好的,比我那面瘫的大徒弟和不着调的二徒弟都要好!”郑老止不住得意,恨不得将这件喜事昭告天下。
好友也终于明白他是在故意炫耀,冷笑道:“当年如果不是发生了点意外,我要收的那名徒弟天赋也是顶顶好的,不比你那几个差!”
说起这件事他就肉疼,也不知道十来年前自己怎么想的,就为了点迟到的小破事,放跑了那小丫头,每次看老郑炫耀他那两个徒弟又获了什么奖,随手写的字被拍卖了多少钱,他就气的想打人。
虽然他们俩一个作画一个书法,但总的来说艺术不分家,怎么有天赋的好苗子都落到老郑手里去了呢?
“老杨,这事儿你都念叨好几年了,真要这么好,怎么不见你把那小娃娃找回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听说她后来压根儿没走这条路!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上哪儿去联系她?”
郑老掏了掏耳朵,一双沧桑的眼锃亮,这些话他都听八百多遍了,反正他今天新收了个徒弟,他就是心情好。
就在这个时候,保安进来通报,之前来过的裴氏项目组成员现在门外等着,说是想和郑老见个面,赔礼道歉。
这事的前因后果,郑老猜了个七七八八。
尽管对于这么晚来访有点不高兴,但想到对方是棠欢同事,怎么着也该给他这小徒弟一个面子,便挂断电话,同意了。
得知真迹不见后,小吴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怨恨透了棠欢,思来想去,还是憋不住独自来到这里拜访郑老。
“郑老你好,打扰您了,上次我们见过面的。实在对不起您,之前答应送您的褚良真迹……”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面前男人带着厚度极深的眼镜,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郑老对这人没太多印象,但可以确定他是裴氏的人。
刚刚他就想和棠欢确认签约了,可惜她没带材料,也提过一句这个项目是先前来的这批人负责的。
他懒得浪费时间,打断他后直接伸出了手,“合约书带了吗?我现在签字。”
小吴震惊地睁大眼睛,抱紧怀里的公文包,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幻听了?!
等到真正看着郑老在转让合约书上写完名字的最后一个笔画,他还恍惚的不行,凭着本能将合约书拿在手里,鞠躬道谢后,懵懵懂懂地出了大门。
蒙蒙细雨划过他的脸颊,凉意让小吴陡然回神,延迟的喜悦如潮水般疯狂蔓延。
他看着护在手里的宝贝合约书。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之前郑老完全是看在褚良真迹的份上才模棱两可的答应可以转让。
如今没有真迹,也没有其他人在,郑老竟然直接签字了……
难道是被他的诚意给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