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很喜欢褚良真迹,但眼前这小丫头的天赋可是万里挑一。
两相取舍,那幅褚良真迹就没有之前这么重要了。
“老头子我虽然不会隆体,但也年长你许多,跟着我学,不会让你吃亏的,怎么样?”
见她久久没吭声,郑老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棠欢是真没想到他提出的要求是这个。
小的时候练习书法,的确有不少老师夸她有天赋,可自从车祸后,她的左手就废了,之后很少再有写字作画的机会,或许提笔时的习惯和风格没有变,但基础功却不再那么扎实了。
“我……”
她面露难色,只怕自己会辜负了郑老的期许。
“你可考虑清楚了,这是让我答应把美术馆卖给你们裴氏的唯一机会。”郑老面收起放大镜,悠闲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在她拒绝前再次出了声,“相信你也知道,我这美术馆位置极好,还有不少私人收藏家想要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在眼下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好美术馆的事,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棠欢站在原地许久,终于还是作出决定,点点头:“好,我答应您。”
她顿了顿,抬起右手,“不过,我的左手现在无法握笔了,可能会让您失望……”
“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顾虑倒是不少。放心,就算老爷子我以后真后悔了,也绝对不会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的。”
说着,郑老将泡好的另一杯龙井放到桌子对面,有些糟心地摆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喝茶。”
“是,师父!”
事情告一段落,棠欢悬在心间的大石头总算也放了下来。
从郑老的宅子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附近有一颗桂花树,远远的就能闻到香气。
棠欢没有急着回家,在树下的小长椅坐了下来。
刚刚她和郑老聊了很多,那种感觉,很像回到了以前刚学习书法时,可以畅所欲言,谈天说地。
恍惚间,她差点都要以为棠家没有出事,父亲还好好的。
“小棠妹妹?”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温润的嗓音。
棠欢缓缓抬头,只见百米之遥,穿着白色休闲服的容垣正挑眉看着她。
容垣刚在周边的场馆和朋友打完球,隔着一条马路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迈步朝她走过去,“我本来还想着明天联系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棠欢掩下眼中的疲惫,态度疏离:“容少有事找我?”
容垣倒也不介意,径直在她身边坐下来,中间隔了小半米的距离,温和道:“之前我答应帮你处理林微禾侵权案的事,原本应该很简单的,但后来遇到了一点阻力……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案,都很难处理。现在来看,证据上可能还是会有一些缺失。”
他苦恼地皱着眉,似乎因为没办法立刻帮上她的忙而自责。
连容家大少都无法克服的阻力……
棠欢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裴宴苏。
他会私下帮林微禾解决麻烦,一点也不奇怪。
“那就算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有两分失望,也有两分自嘲,“这段时间让容少费心了,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她当时只是想试一试,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
毕竟裴宴苏这么喜欢林微禾,当然会帮她扫除一切困难。
何况侵犯隐私权大概率只承担民事责任,即便胜诉,也无法让林微禾坐牢。
“不会,也没帮上你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一开始,他的确去搜集了一些证据,只是这件事被父亲知道后,不想惹上麻烦,让他停了手。
林微禾背后有林家和裴晏苏,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会影响到容氏。
容垣是容家唯一的继承人,自然不可能弃容氏的利益于不顾。
他向来分得清轻重,何况侵犯这个案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件……让他可以接近棠欢的小事。
没了的话,再想其他的就好了。
容垣侧眸看着她,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细问,棠伯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
棠欢摇头,“他突然就……精神崩溃了,医生说他是受了刺激,可他出事那天,家里并没有别人在。”
这也是一直梗在她心头上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父亲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