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卿不知该说什么,李斯渊径自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喝完的药碗,吩咐了一声:“给你家娘娘拿碗祛寒汤来。”
她身子虚弱,在天牢时候虽让东辛给她一点关照,可到底不敢关照太多。
可这,已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阮时卿不知李斯渊又想做什么,只是不想见他。索性三两步到榻上拿起被子,背对着李斯渊直接把自己闷了进去,便一言不发。
李斯渊知道她是不想看见自己,苦笑一声,就坐在她的身边,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时卿。”
乍然听见他一声呼唤,阮时卿的眼泪到底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以为自己再不会对他有半点动容,可他这么短短两字,竟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她的防线。
阳光透过窗棂扫过他如玉般的脸庞,他漆黑的眸中一阵伤痛。
他伸出手去,却只堪堪顿在枕旁。
她离他那么的近,近得触手可及,可他们之间竟已是隔了一个天涯海角。
良久他敛下那一抹痛色,强硬地将被子撩开。她发丝凌乱,本没有血色的脸上透着潮红,额间隐约有些汗意,在凌乱的发丝下是那一双透着倔犟的眼眸,她的眸中已沁满泪水,那一汪泪水便被李斯渊收进眼底。
他微怔,几乎是下意识般就要为她拭去眼泪,却不料还未碰到她,她已经抬手挥去自己的手掌,用袖子胡乱一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问:“陛下今日又是唱的哪出?”
李斯渊的心沉了一沉,只是定定望着她:“阮时卿,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不堪?她冷笑一声:“罪妇自然不敢这么想,只是陛下,您这时候不去陪着臻良人,倒是来罪妇这里做什么?”
还不待李斯渊回答,她便又说道:“哦,也是……看看我过的多惨,也能算您一个乐子。”
伤痛一闪而逝,他紧抿着唇角,眸底幽深,语气却更软了几分:“你要怎么想,都随你。只是你现在身子还弱,不是赌气的时候。”
赌气?
她呼吸急促,喉间的腥甜怎么也压不住,泪水湿了衣襟,她就痴痴笑着,病态的面庞覆了一层凄迷。一手撑着,勉强坐了起来,指甲已扣进肉里。她一开口,便是一阵嘶哑,哽咽不能成声:“赌气?”
李斯渊不知她怎就忽然激动起来,忙去扶她。
阮时卿却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下了榻。她状若疯狂,几欲站不稳,就伸手指向窗外,低吼道:“李斯渊你有没有心!他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肉!”
他如何不疼,他才得知她怀孕,她已小产,而自己竟是害她小产的罪魁祸首。
只是到底……心痛之余他又何尝不庆幸他没有来到这世上。
他已注定是亡国之君,便是尽全力也难保她们母子二人的安危。
李斯渊一阵心疼,再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
清冽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时卿鼻子阵阵发酸,这样清冽的气息不但不能安抚她,反叫她愈加疯狂。之前他的臂弯是那样的有力,她挣脱不得,心下一狠,竟扯开他胸前的衣襟,一口咬了上去。她咬得狠,口中满是腥甜,李斯渊却纹丝未动,反而将她更搂紧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她乏了,渐渐松了口。理智回拢,她平静开口道:“松手。”
怀中温香玉软,他一时间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