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次什么也没有搜到。但愿人家不跟我计较,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一趟他们无所收获,想必不会再回来了,黎忆随心想。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众人也不再谈事情。而是坐在一起装模作样的吃吃喝喝,又待了半响的功夫,才匆匆散了这场原本的会议。
其实少年现在坐的位置,是林真很早待过的位置。
只是后来他被调了地方,不在颜城,而去了京都罢了。
两人是认识的,但话不多。
少年记得林真告诉过他的话,“记得,在你没有能力守护别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
那时候,少年不过八岁,哪里懂得他话里的深意。只是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他不随意和其他人交朋友,更多时候习惯于独来独往。唯一熟悉的人,是林真。唯一亲近的人,也是林真。
林真二十岁之前,一直是在颜城度过的,他无意间认识了这个慈幼院的孩子。
其实,这个慈幼院就是孤儿院一样的存在,只是名字叫的好像亲切了那么些。
他家里也是极有钱的,然后也乐意做一些慈善活动,给这个地方的孩子们送些衣服和吃的东西。
后来,就发现这孩子在慈幼院被虐待。看护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女护士。
慈幼院的钱是国家发下来的,工资很低。她们这些护士也就是因为不识几个字才来做这种工作的。
所以,经常抱怨,当孩子们一哭,她们就习惯性打骂。
林真以前只是听说,没有见过的。这次,他真真切切地看见这个小孩被护士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没人疼的小野种,活该被打。”
那小孩一声不吭,就那样抱着膝盖低着头,蜷缩在一角。
可能是天生的善良,他直接闯进了开着缝隙的门里,把那女护士推到一遍,“没事,哥哥会保护你的。”
“是林大少爷啊。”女护士看清来人,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想要解释给他听,“那个,不是您看到的这样的,这小孩子不听话,我不过是想教育一下罢了。”
“教育?你上过学吗?动手脚打人就算了,还狡辩。”林真直接拆穿她的话,“你不用再干下去了,我会跟院长说的。”
林真连看都不想看这个人,只是抱着小孩走了出去,带他到慈幼院里的小诊所里擦了药。
后来,那女护士理所当然的被开除了。一帮其他的女护士也再不敢随意对院里的其他孩子如此了,只是变成冷眼相对。
不过,再也不敢随意打骂这些孩子了,她们可不想跟那个女护士落得一个下场。
在之后,林真觉得这孩子对他亲近了几分。
只是还是不喜欢说话,但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里总是亮亮的。
“要不要跟我回家?”林真某一天这样问这个孩子。
他见这孩子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说话,就接着说:“我家里面,只有我一个孩子。虽然家境还算殷实,但是我并不是很快乐。我呢,心里一直希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能够一直陪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就在想,”
还没说完的话,被男孩的“愿意”给打断掉了。
“就在想,以后你要是我的弟弟就好了。”这是他原本打算说的,但是没说出来。
不过这个孩子答应他了,真好。
林真早先就跟林父说了这件事。在看到儿子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时候,林父就同意了。
他的妻子焦歌生下林真之后,身子骨一直很虚弱,所以他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担心她受不了。
尽管儿子小时候整天嚷嚷着要弟弟妹妹,他也不想让妻子受这份苦。
“这下好了,儿子高兴了。”他安慰妻子,亲了亲她的额头。
焦歌生了一副好容貌,林父林奢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幼年就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而且两家的父母在他们未出生时,就给他们定了娃娃亲。
后来,他们结婚,生子,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身边人看来,他们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
但妻子总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她害怕自己撒手人寰,走的太早。还没看到自家孩子娶妻生子呢,还没好好陪伴她的爱人呢。
她心里有太多不舍,但又不想跟林奢说。这个人男人每天的工作很忙,本来就不能经常陪着自己,多说这些话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只是一味地装开心,试图让身边的人不担心。
如今,见儿子开心,她这才终于露出了原本的笑,带着轻快,又有着欣慰。
某一天。
阳光很好。
他陪她母亲在院子里散步,想问她母亲的看法,“给她起什么名字好?”
这个小孩不爱说话,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吱声。于是,林真就想着给他起一个。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只是,因为时代不容,她没上太久。但她喜欢诗词,也喜欢读书,身上总有一股书卷气息。
而且为人也知书达理,自己的名字都是她给起的。
“魏晋陶渊明有言: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你的真字,便是从这首诗中所取。”焦歌慢慢迈着小步子,缓缓说着。
尽管如此,她也有些累。她的脚步不再似以前轻快,多了些沉重,“如此,他便叫林意吧,跟你的字挨着。”
“极好。”林真笑了。
看见儿子笑,她也难得笑了。
林真对母亲郑重地说:“名字起好了,之后他就是我们家里人了。”
“嗯,一家人了。”焦歌笑起来很好看,就连林真也是知道的。
他的母亲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总是习惯在假笑,林真一直清楚的很。
只是,他不忍心去拆穿。自己的母亲着实性格太好。
身为儿子,他虽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但也不忍让她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假,多让人难受。
“母亲,外面凉。”林真发觉起了些风,“转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母亲却摇摇头,说了句,“儿子,帮我拿条披风来,我想再待会。”
然后又说,“你知道的,屋里太闷了。”
“如果真有了要守护的人,就竭尽全力去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