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凶手的计划之中！
这个念头充斥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就连杨铁山也不例外。他从警三十余年，大大小小的案子碰过无数，可从来也没有碰见过这么一起诡异的案件。
现在看看，仅仅是诡异已经无法描述这个案子了，应该是恐怖，可怕。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他那种掌控全局的强大心理，已经震慑到几位警官了。
“那我们往前查，总会在录像中找到嫌疑人吧？”周雅楠先想了想，问道。
杨铁山叹息道：“哎，车站的监控系统也是今年才装得，现在还处于调试阶段，储存器不够大，只能保留两天之内的录像。”
陈旭突然想到一个事，急忙说道：“师父，这车站看起来很整洁，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如果是几天前就放置了炸弹，那清洁工人为什么没有发现？”
“对啊！”杨铁山猛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懊恼到：“我都急昏头了，竟然忘了这个事……老贾，你给我过来，快点！”
车站派出所老贾急忙跑了过来，问道：“杨队，什么事？”
“你给我把车站的保洁员全部找出来，近几天休假的也不能错过，再从车站要一份详细资料，我现在就要。”杨铁山雷厉风行的说道。
“是！”
老贾知道事态严重，很快就把保洁员全部找了出来，连同他们的资料全部交到杨铁山手中。
杨铁山看着手中资料，把目光放在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她就是今天值班的保洁员，事情发生后立马就被控制了起来。
陈旭看着这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中年妇人，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凶手联想在一起，别说她是凶手本人，就是被收买，被利用也不可能。
“刘长寿，今天是你值班吗？”杨铁山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是是……是我……”那名叫刘长寿的保洁员直点头。
“那你有没有打扫过那个垃圾桶？”杨铁山又指着被炸碎的垃圾桶问道。
“啊……我……”刘长寿支支吾吾，看似很犹豫。
“老实交代！还给我思考呢？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吗？”杨铁山一声怒吼。
刘长寿顿时吓坏了，不再犹豫，下意识的说道：“没有，我今天没有打扫那个垃圾桶。”
“为什么？这个保洁员手册上明确写了每天早中晚三次必须得清理垃圾桶！”杨铁山甩着手中的员工职责说道。
“嗯……是因为售票厅里基本上没人扔垃圾，所以墙角的那两个垃圾桶一般都不会打扫，过很长时间才会去看一看有没有人扔东西……”刘长寿低声说道。
杨铁山不由皱起眉头，不相信这个保洁员所说的话，这个售票大厅平日里人来人往，无论什么时候买票几乎都得排起长队，一天的人流量要达到十几万。这么多人，难道都不会去扔垃圾？
“那个杨队，这个事情我知道。”这时，老贾走过来低声说道：“老百姓买票都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你看平时满大厅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去往那边垃圾桶扔垃圾的……就算手里有了垃圾，也是直接扔到地下。”
杨铁山不由看了看别处，果然，别处的地上也都零零碎碎扔着垃圾。杨铁山还是有些不相信，又分别找了几个保洁员询问，得到的答案完全一样。
这时，去调查这些保洁员背景的周雅楠也回来了，汇报道：“杨队，这些人身份清白，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并没有犯罪动机。”
刚才鉴证科也给出的意见，“初步判断，从已有的录像中找不到可疑人员，唯一一个接近过垃圾桶的，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去帮妈妈扔雪糕纸……想要更细致的查证，还得把录像拿回局里做更科学的分析。”
杨铁山听到这里顿时失望不已，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线索，现在却又证明了无用。
“这个凶手，到底是谁？”他使劲揉了揉双鬓，叹气道。
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回答，周雅楠下意识的看向陈旭。她现在已经潜移默化的养成了一个习惯，有了苦难就找陈旭。在她心里，似乎陈旭无所不能，没有做不到的事。
陈旭也皱着眉，苦苦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师父，现在看来，这个凶手几乎把所有的意外可能都考虑到了，也把能留下的痕迹都消除了，我们从这里恐怕找不到凶手。”
“那怎么办？”杨铁山不由问道。
“这个案子，还是得从那本小说和催更信入手。”陈旭缓缓说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催更，他要看丁钰的小说，他要模仿小说剧情去作案杀人！”
杨铁山眼睛一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陈旭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他掌握了控制权，整个事件都由着人家来主导，这样可不行！我现在就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故意让他如愿，然后再设计抓住他？”
“你的意思是，让丁钰继续更新小说？”周雅楠吃惊的大声问道。
“对！”陈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自信的说道：“让他更新小说，但剧情却由我们来设定，他的行动，他的目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到时候直接提前埋伏，请君入瓮！”
“哇……好厉害啊！”周雅楠兴奋的鼓掌道：“这么好的计策，我怎么想不出来？这次一定能够把凶手绳之以法！”
杨铁山也点头道：“确实不错，我们不能再任由凶手摆布了，一定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刚才我给李队长也打了电话，他的意思也是没有抓到凶手前，暂且先不要惹怒对方的好。”
“这意思就是同意我的计划了？”陈旭急忙问道。
“他还不知道你的计划，不过算是同意了让陈旭继续更新小说。”杨铁山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李队长会同意的，毕竟这事情现在搞得上火，他也想第一时间抓住凶手！”
“嗯！那我就回去继续准备这个计划，刚才只是临时想出来的，还得好好琢磨琢磨细节，怎么才能让凶手上当。”陈旭一脸兴奋的说道。
杨铁山摆摆手，“那你赶紧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对了，你可以征求下丁钰的想法，毕竟是他的小说，设计起剧情来比较容易，不会轻易让凶手看出端倪。”
陈旭已经带着周雅楠走远，声音传了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峰再次回到了大河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现在感觉这个小镇子似乎比前几天更破败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枯黄的树叶随风游走，还有白色塑料袋，用过的卫生纸，已经各种食品包装袋到处都有，也没有人出来打扫一下。偶尔有一条老黄狗跑过，也是身上脱了毛的老狗，奄奄一息，没有一丝生息。
李峰不由觉得身上发冷，拉上了夹克的拉链。这里是小镇子唯一的菜市场，说是市场，其实也就是街边的几个摊子，简陋不堪，有些怕冻的蔬菜还需要用被子盖上。摊位后面，是一排的低矮房屋，虽然破败不堪，生意却都不错，没有一间空房，全都开满了铺面。
“那一间门口黑黝黝的店铺，就是李大力以前的肉铺，不过现在租给别人卖水果了。”派出所老王指着那间铺子说道。
李峰看了一眼，突然问道：“他和邻里的关系不好吗？”
老王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自己的水泥台子比旁边人家的高了一截，一下雨水全流到别人家去了，能好得了才怪。”李峰没好气的说道。
老王一脸的佩服，“牛逼，不愧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双眼如焗啊！你说得没错，这个李大力可是街上的一霸，但凡谁跟他吵两句，拿起杀猪刀就要搞事，谁不怕啊！”
李峰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并不是故意要在老王面前炫耀自己观察入微的本事，而是有点郁闷，想要发泄。
本来想要跟邻居们打听打听李大力的去向，可知道他的为人后，只好无奈的打断这个想法。估计没人会关心他的去向吧，如果有，也只会盼望着他走了别再回来，去那种去了就回不来的地方。比如地狱。
“这镇子也不大，一下子少了两个大活人，你们派出所就没有关注下？”李峰不甘心的又问道。
老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咧开嘴说道：“现在都改革开放20年了，政策上都是鼓励大家走出去务工，镇子里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我们派出所也管不到这么多啊。”
李峰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忙吧，谢谢了，王所长。”
“行，你要是需要人，或者需要调查资料的话，就回来找我。”老王也不客气，直接走了。
毕竟是跨了省，说话不太好使了，不过老王能一直陪着自己，也算是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李峰苦笑一声，走进了那间肉铺。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实在不行买两斤水果回去，也算是没有空手而回。
李峰踏进肉铺，倒是有些吃惊起来。这间肉铺外边看起来又脏又破，但里边却收拾的干净利索，两排木架子上摆放着许多水果，都擦得一尘不染，看起来闪闪发光，让人一看就有购买的欲望。这老板是个细心人，李峰心想。
“来了……买点什么？”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殷勤的问道。
“嗯……你这苹果不错，来几斤……那个西瓜看着也好，给我抱两个！”李峰大方的说道。
“好嘞！”老板娘开心的吆喝一声，赶紧去称果子了，这可是大客户，要伺候好了。
老板娘很是利落的称好苹果，又挑了两个比较大的西瓜送到李峰身前，笑道：“一共是32块钱，零头就不要了，给我30就行。”
李峰利索的掏钱给她，随口说了句，“老板挺会做生意啊，爽快，谢谢了。”
“哎，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而且我租了这倒霉的店，别说赚钱，能把房租挣出来就不错了。”老板娘手下三十块钱，脸上高兴，嘴里却大吐苦水。
不料，李峰却是脸上一呆，仿佛被惊雷劈中！
房租！
老板娘的话提醒了他！有句老话说得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李大力不见了，但房子还是他的。他既然临走前还记得把店铺租给别人，那么每个月就会收租子。
“老板娘，现在做啥都不容易啊，干好了还能赚两个，干不好，那就等于给房东打工了。”李峰不动声色的说道。
老板娘冲着李峰竖了个大拇指，“您说得真好，一看就是文化人。”
李峰这才拐弯抹角的问道：“对了，老板娘，房东有没有联系方式？我找他有点事。”
“你要做什么？你想租店吗？”老板娘顿时关切起来，看着李峰说道：“你如果想租店，直接跟我谈就行了，我这人好说话，只要本钱能回来，店里的水果都送您了。”
李峰苦笑道：“不是，是有其他事情。”
老板娘一脸的失望，“哎，白高兴一场……你去后面那条巷子，最里边一家有个老太太，她就是房东。”
老太太？
李峰翘起了眉头，不是李大力么？而且听老王说，李大力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怎么又出来个老太太？
不过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条线索，李峰不会轻易放弃，他跟老板娘告辞，然后抱着西瓜和苹果来到了后面的巷子。
这里紧挨着前面的街道，东边是店铺，西边就是住宅，中间隔着一条满是污水的巷子。这个大河镇没有下水道，所有的生活废水都往街道上倒，一年四季都是湿漉漉一片，好大个街道几乎让人无法下脚。
这个巷子也是一样，李峰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皮鞋了，直接在臭乎乎，还漂浮着蚊蝇的污水坑里踏过去，来到了巷子最深处的一家门口。
这家似乎生活条件很差，巷子里别人家都是铁门，最差也是木门，它这里倒好，只是一个铁栏栅门框，稍微侧侧脑袋，院子里的一切就尽在眼中。
李峰正巧看到了一个老太太躺在一张竹椅上晒着太阳，尽管今天是阴天，但她还是微眯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大妈，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李峰低声喊了一句。
老太太没有吱声，不过李峰敏锐的观察到她的嘴角动了动。
李峰于是一笑，将手中的水果晃了晃说道：“给您带了点水果，也不知道您牙口怎么样，能不能咬得动……”
下一秒，老太太很是利索的从躺椅上翻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我牙好呢，吃豆子都嘎嘎响！”
老太太打开门，张开嘴露出笑容说道。
嘴里，几乎牙都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