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奇薇从学生餐厅回教室的路上，走得飞快。梧桐树叶萧萧落下，在她面前打着旋儿。她的目光有些慌乱，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仿佛还在面前。
快步走到博学楼，她扶着楼梯站定。深吸一口气，将杂念驱逐出脑海；再深吸一口气，将一定要把罗门哲拉回正道的私心留下。她目光坚毅，稳步上楼。
看上去，谭奇薇像无数个午餐后归来的谭奇薇一样。
午饭后有半小时休息时间。不少人才伏趴在教辅和试卷堆积成的高高低低的小山前，劳模数学李老师就冲进了教室。
“好了好了，你们实在困的同学就先休息，周练卷子上有几道题，我简单讲一下，你们自己评估，觉得有必要听就听一下。我点几个名字，点到的同学我认为有必要听一下。”
微胖的拖堂李天王中气十足，一口气点了半个班级的同学名字。
“午休又泡汤了。”谭奇薇身后的厉莉嘟囔道。
自感将“助攻”演绎成“助对手攻”后，金未未忐忑不安，在下午大课间来2班找谭奇薇。谭奇薇不在。陈书仪像提线木偶人一样走过去，小结巴着跟金未未说，谭奇薇去找物理老师请教题目去了。
金未未不死心地等了一会儿，到底担心路远迟到，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
陈书仪站在走廊上，目送金未未离开，才回教室。
待陈书仪走回教室后，谭奇薇从教室隐秘的角落走回座位。坐定之后，她侧头看一眼陈书仪，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你刚才结巴了吗？】
“没，没有。”陈书仪回。
两个人无声埋头做试卷。
做了一篇英文阅读理解后，陈书仪在自己的演草本写下一句话，推给谭奇薇：【你为什么不肯见她？】
谭奇薇歪头看清楚后，笔尖在纸张上点了点，然而并没有写出完成的句子出来，只言片语也没有。
陈书仪的好处在于：该问问，该等等。
逢上谭奇薇不想说的时候，他就等。等不到答案也不要紧。包容，本来就是他唯一能给的礼物。
离中秋放假还有3天。
班上弥散着节前躁动，一如大考前的不安。
渴望放假放松一下和理智上知道应该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彼此矛盾。谭奇薇还算镇定。她波澜不兴地收拾东西，准备放学回家。
罗门哲胡乱塞书进书包，顾原不依不饶，非要拉他“喝一杯”。
“星巴克、costa、喜茶、鹿角巷、茶百道、一点点、都可，你随便点。”
“不需要。”罗门哲拒绝。
可是，不知羞耻的顾原抱住了罗门哲的大腿。他铁了心要问中午在一万只蜜蜂聚会的学生餐厅里，罗门哲和他女神到底说了啥。
罗门哲只能眼睁睁看着谭奇薇拖着书包走出教室前门。
半小时后，俩男生在正大乐城星巴克外摆区坐定。
罗门哲点了一杯香草星冰乐。顾原比较难伺候，他点一杯冰摇柠檬茶，但是不要茶，要柠檬汁，糖浆要求换成覆盆子糖浆，而且不让摇。顾原抱胸皱眉看服务生，罗门哲看顾原。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有底气提要求？
坐定后，顾原正襟：“我准备好了。关于我不太能承受的那部分，你最好说得委婉些。”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什么是你不能承受的？”
“就是，要是我女神她看上了你……”
“噗”，罗门哲口里的星冰乐喷了出来。
顾原半边脸都是湿了，他不怒反喜：“你这反应……我猜错方向了？”
罗门哲四处摸纸巾，未果，抽出一张做过的卷子擦桌面。顾原则轻抬手，挥了挥，服务生走过来。
“桌子擦一下。再多拿几张纸巾。”
罗门哲卖力擦桌子的手停住了。不好意思，他自力更生惯了。
“你这数学，啧啧，这成绩，一落千丈啊。”顾原抻开罗门哲擦皱了的卷子。正好是数学卷。
“所以我想考职校啊。”罗门哲脱口而出。
“所以，我女神其实是在劝你不要打职校的主意？”顾原灵光的时候还是蛮灵光的。
罗门哲点头。
“我就说嘛，”顾原拍着胸口笑了，不光眼睛，甚至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光：“有我这样的高质量大帅比，她怎么会看上你！”
顾原知道谭奇薇和罗门哲在同一所初级中学同一个班级读书，还知道他们住同一个小区，读同一所小学和同一所幼儿园。按片区上学嘛。
不像他，高中之前一直读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