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巡捕房乔楚生办公室，日，内
阳光洒进来，乔楚生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本百科全书砸在桌上，乔楚生惊醒。
乔楚生一拳挥出，拳头停在路垚面门。
路垚：验尸报告出来了！
乔楚生：怎么说？
验尸官：死者的胃部有大量奎宁残留……
乔楚生：奎宁？
路垚：翻开你面前的书，1546页，第七个词条。
乔楚生：奎宁，俗称金鸡纳霜，是一种可可碱和4-甲氧基喹啉类抗疟药，目前最有效的抗疟药……
路垚：直接看最后一句！
乔楚生：此外，奎宁还有抑制心肌收缩力、增加子宫节律性收缩的作用。
路垚：还是看不明白？
乔楚生摇摇头。
路垚：在这个案子里，谁会持有大量奎宁？
乔楚生惊呼：朱影江！
2、【朱影江诊所，日，内
巡捕踹门，冲进来，房间里一片狼藉，有打斗的痕迹。
路垚挠头：咱们来晚一步……
乔楚生：确实是我大意了，上次来，她说去菜场买菜，有人证，我应该查验的！
卢阿斗从角落的柜子中拿出一堆药。
卢阿斗：这种药，毒性有那么大吗？
路垚：一天之内，服用金鸡纳霜的剂量如果大于四克，可直接损害神经组织，并收缩视网膜血管，会造成视野缩小，复视，弱视等症状。
乔楚生：就是说，朱影江通过慢性下毒的方式，让丁容先中毒，在他登塔时，突发性视神经受损，从塔上失足跌落？
路垚：有个问题，她怎么控制毒发时间？
乔楚生：嗯……
路垚：丁容先登塔的瞬间，突发性失明，时间控制得也太精确了吧？
乔楚生：那你有什么想法？
路垚：先到丁家看看再说！
3、【丁容先家，日，内
丁夫人拿出一堆资料。
丁夫人：我先生的病例本，都在这儿了。
路垚：三个月前，他发过一次烧？
丁夫人：嗯，他去过一趟东南亚，回国后就一直发烧，我陪他去圣乔治医院看病，确诊，他感染了疟疾，开了一堆药，没吃完，我还没舍得扔。
乔楚生接过：这是……
牛皮纸上写着“金鸡纳霜”。
路垚又开始啃指甲，思忖。
乔楚生：看来丁容先体内残存的金鸡纳霜，只是正常的服药残留！
路垚：如果是这样，朱影江为什么要逃走？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路垚脑海中闪现诊所的画面。
忽然，路垚睁开眼，往外跑。
乔楚生：你去哪儿？
路垚：可能要出事！
4、【朱影江诊所 日，内
诊所满地狼藉，路垚四处翻。
乔楚生：从现场情况看，之前发生过剧烈争吵！
路垚：两口子吵架，无非是为了钱，男人嗜赌，又欠了高利贷，回家拿钱，发生争吵，大打出手，之后，你有没有发现，现场少了一件东西……
乔楚生环顾：什么？
路垚：女儿的遗像！
乔楚生：这种时候，她拿遗像出门……不好！
两人同时往门外跑。
5、【玉宁塔，日，外
女孩的遗像放在台阶上。
朱影江烧元宝，嘴里絮絮叨叨，之后，缓步走进塔里。
塔顶，朱影江走到边缘，准备往下跳。
路垚：佛家说，自杀者永世不得超生！
朱影江：那又怎么样？女儿走了，老公每天除了要钱的时候才肯回家，不见面还好，一见就打，日子过成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乔楚生：之前，你活着是为了给你女儿讨一个说法！
朱影江：感谢老天，造孽的丁校长和莫兰已经死了！
路垚：当天的责任人只有一个！
朱影江：你说什么？
路垚：经调查发现，踩踏事件，应该由丁副校长一个人负全责！
乔楚生：丁校长虽然死了，但他名誉还在，你难道不想再等等，亲眼看他身败名裂吗？
朱影江：我等不到那天了，就拜托你们了……
路垚：你以为，女儿死了，自杀就能解脱？可是，莫兰很无辜，你在完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不断骚扰人家，直到她精神崩溃、跳楼身亡！可以说，莫兰的死也与你有关！丁是首恶，你们都是帮凶！乔楚生很紧张：你别胡说！
路垚：你现在没有资格死！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就给我挺住！你造的孽，这辈子赎完才能死！
朱影江腿一软，瘫坐在地。
6、【会所，日，内
客厅里，众人围着一幅油画，纷纷发表意见。
路垚溜到白幼宁身边，坐下。
白幼宁压低声音：怎么才来？！
路垚：我在办案！
白幼宁：完事了？
路垚：还没。
白幼宁：那你来干嘛？
路垚：你！！！
白幼宁：画展不重要，展后有冷餐会，吃完你就可以撤了。
路垚：算你有点良心！（环顾四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抽象派不像抽象派，印象派不像印象派，颜料不用花钱的？
白幼宁：咳……介绍一下，这位是顾维昀先生，这些都是他的作品！
路垚：失敬，失敬，在下路垚！
画家：呵呵，路先生对在下的作品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路垚：我不懂绘画，瞎说的……
画家：没关系，有什么感觉，还请您畅所欲言，我挺得住！
路垚：您的画，最大的特点就是用了深浅不一的红色颜料，在人们刻板的印象中，红色代表着热情、激动，但您的画却呈现出一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可以说是冷静、和神秘，让人心神激荡！
白幼宁小声说：为了蹭点吃的，真不嫌丢人哈？
路垚脑中闪过几个画面：1）玉宁塔墙上的红色颜料。2）莫兰自杀的卷宗。
路垚：明白了！哈哈哈（拍画家肩膀）多谢啦！
白幼宁很尴尬：这个人，精神有时候不太正常……
路垚往门外跑，又回来。
白幼宁：你到底在干嘛？
路垚：凶手的作案手法，我已经知道了！
白幼宁：那你回来干嘛？
路垚：冷餐会！
白幼宁：……
画家：刚才您还没说完……
路垚：可以说，您的画，就是旷世之作，同时代的西洋画家，在你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毕加索和莫奈如果看见您的画，当场羞愤自尽！
白幼宁小声说：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画家：过奖了，过奖了，先生若不嫌弃，这里的画，您随便挑一幅拿走……
路垚：不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那些都拿走！画家顺着望去，路垚看着桌上的一堆冷盘吞咽口水。
7、【巡捕房 ，审讯室，日，内
谢臻一袭白衣走进来。
路垚起身：又见面啦～坐坐坐！
谢臻：案件有眉目了？
路垚：对呀，凶手已经找到了！
谢臻：谁呀？
路垚：还能有谁，你呗～
谢臻一愣：呵呵，又是开玩笑？
路垚：当然不是，这次，我是有充足证据的！
谢臻：乔探长呢？
路垚：老乔，有人找你～
乔楚生拿着卷宗走进来，在路垚耳边小声说。
乔楚生：我又仔细核对了几遍，没找到破绽。
路垚：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乔楚生：啥意思？
路垚：通常来说，凶案的犯罪现场，目击者由于强刺激，都会陷入极度慌乱，比如当天那个司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是你，逻辑清晰，事无巨细，连拎着煤油灯走到几楼发生爆炸，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臻：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秘书的？
路垚：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先做个实验！
路垚拿出一张纸，上面一个红色实心圆。
路垚：现在请你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圆，三十秒后，揭晓答案！
萨利姆盯住圆心。
桌子那头的谢臻，坐立不安。
路垚：严格来说，直接杀害丁容先的并不是谢秘书，而是怨灵。
乔楚生：又胡说！
路垚：所谓怨灵，并不是指真的鬼魂，而是丁容先看到的假象，他以为谢臻是莫兰。
乔楚生：性别都不一样，这都能认错？
路垚：如果长期接受高强度心理暗示，加上宿醉，你也会看错～
萨利姆：时间到！
路垚：你们先看谢臻的白衣，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萨利姆：红色的圆变青色了～
路垚说：没错！这就是谢臻杀害丁容先的独门秘技——心理补色，人眼凝视某一色彩一段时间后，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处，因短暂视觉疲乏所浮现的心理残像色，谢臻，你在上大学的时候，一定接触过黑林提倡的对立色说吧？
谢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路垚：手术室医生的绿大褂，就是利用补色残像原理。医生手术中长时间看着鲜红的血，偶尔转看白大褂或墙面，会产生绿色的幻象，精神无法集中，从而影响手术质量。所以手术的时候采用浅绿色大褂和墙面，就是为了减轻长时间看红色产生的视觉疲劳。
谢臻：呵呵，但凡知道这个原理的人，都有作案嫌疑！
路垚：但长期跟在死者身边，熟悉并掌握他行动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
8、【丁容先办公室，日，内
办公室，丁容先推开房门，地上有封恐吓信。
信上内容：还记得你在玉宁塔犯下的罪行吗？/还记得被你诬陷的莫兰吗？/你造的孽，会遭报应的……
丁容先怒不可遏撕碎信件。
旁白：信件内容不断重复，无非是莫兰的死与丁容先有关，是他毁了莫兰的人生云云。你不断强化，久而久之，这个印象刻在了他的潜意识之中。
9、【饭店包间，夜，内
酒局，丁容喝得摇摇晃晃。
10、【玉宁塔，夜，内
谢臻赶到玉宁塔粉刷内壁，随后在护栏上做手脚。
旁白：接下来，你趁丁容先醉酒，做好一切准备，宿醉的丁容先，对恐吓信早已不胜其烦，在最后一封信引导下，终于决定与写信者会面。
11、【玉宁塔，日，内
塔内，丁容先望着红墙向上攀爬。
谢臻紧随其后，快步追上，用帽子挡住脸，从背后拍他，步步紧逼。
旁白：在攀爬过程中，死者眼中只有红色，他视觉疲劳，加上宿醉，以及长时间服用奎宁，导致视网膜血管收缩，看到穿着白色风衣的你，就误认为是身着青色衣服的莫兰的鬼魂，慌乱之中，失足跌下高塔。
12、【巡捕房，审讯室，日，内
谢臻：如果我真想冒充莫兰，为什么不直接穿一身青衣？补色，绕这么大弯有啥必要性吗？
路垚：人的眼睛，只有在补色时才能产生晕眩感，会导致幻觉，让他说出最后的那句遗言：莫兰，你是人是鬼？这句话，误导了我们的调查方向！我们在你家搜出了大量奎宁，之前，你没少做实验吧？
谢臻：奎宁可是常备药！而且，司机说过，他听见声音就跑过去了，那时候，我正在塔下！这么短时间，请问谁能下塔？
路垚：如果下来的时候，你走的不是楼梯，而是用绳索下滑呢？
乔楚生：绳索？！
13、【玉宁塔，日，内
路垚：OS 像这样，将绳子两股并行绕在柱子上，下来后扯住一边，就 能迅速收回！
14、【巡捕房，审讯室，日，内
路垚：请把脚翘起来！
15、【巡捕房审讯室，日，内
路垚：请把脚翘起来。
特写：谢臻脚上穿的登山鞋。
路垚：其实，从他走路姿势，和他常穿的登山鞋就知道，谢秘书有爬山的爱好，一个攀岩好手，几秒之内从塔顶滑下来，并非难事吧？
谢臻：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想定罪，还请拿出证据来！
路垚：证据，我还真没找到！
乔楚生：靠！
路垚：就爱看你急赤白脸的样子～下面有请Mr。萨利姆～
萨利姆拿上一顶女式帽子。
路垚：你作案时用的帽子，也是莫兰生前常戴的一款，款式特别，早已经停产，你画图给裁缝，订做了一顶，萨利姆查到了订货记录。
谢臻：我有个要好的女伴，准备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路垚：第二件证据！
萨利姆拿上证据二。
路垚：这个是油漆店的订购记录，伙计记得你的样子，这是画像～你瞧像不像你？
谢臻：我订颜料，是想粉刷客厅！
乔楚生：派人去你家，就知道有没有刷！
谢臻：我本想刷客厅，但觉得颜色太艳，就倒进下水道了，后来，下了一场暴雨，把油漆都冲干净了……
路垚：漂亮！证据三！
萨利姆呈上一张白纸。
路垚：这是在你书房写字台上拿到的（用铅笔涂）你猜猜，等我涂完，这纸上会有啥字样？
谢臻脸色惨白。
路垚展示白纸：明早六点，玉宁古塔，不见不散～
谢臻：没错儿，恐吓信确实是我写的，但是，我只是想吓他，并没有真正动手啊！
路垚：谢秘书，你真是一个抗诉健将，我办了那么多大案子，没见过嘴这么硬的！证据四！
萨利姆：没啦！
路垚：在我这儿呢～（捡起一捆绳子）这是巡捕在玉宁塔附近的小树林里捡到的～
16、【玉宁塔，日，外
路垚OS：你往下滑的时候，速度快了点，把手磨破了！
17、【巡捕房审讯室，日，内
路垚：绳子上有你的血，你应该还记得，案发当天，咱俩握过手，这种伤，一验便知！千万别告诉我你在那儿练攀岩！谢臻摘下手套，有一道绳子磨的伤痕。
路垚：怎么样，还有借口吗？我还有证据五六七，欢迎狡辩！
谢臻低头想了半天，抬起头，苦笑。
谢臻：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
路垚：当初，我让萨利姆对你用刑，正常人，此时一定会喊冤，求饶，鬼哭狼嚎，甚至，可以当场说你舅舅是谁，但你却一声不吭！这是因为，你在报案之前，已经想过所有可能性和相关对策，你深知在没证据的前提下，我不可能把你扣留太久，加上整段口供，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太可疑了！
谢臻：这就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路垚：真正聪明的罪犯，不可能漏那么多马脚～
乔楚生：谢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谢臻：杀这种恶人，还需要理由吗？
路垚：你到底是想为谁复仇？许小亚还是莫兰？
谢臻：复仇？你把我想的太狭隘了，只要丁容先还在树人任职，这个学校，就永无宁日！之前，我读书的时候，树人中学学风肃穆，人才辈出，一届一届的学子凭真本事，威震四方，美名远扬！可是，丁容先当上校长后，勾结权贵，高价售卖入学名额，多少寒窗苦读的学子，名额被顶替，一个名校，才短短数月就变成了纨绔子弟大本营！你们没当过老师，不可能理解我这种绝望和痛苦！
乔楚生：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
谢臻：踩踏事件之后，他勾结黑帮，诱骗、恐吓当事人，那些无辜的孩子，被逼说谎，你想想，这个年纪的孩子，被迫做这种脏事，造成的心灵伤害，这一生都无法愈合，学校的功能，是为国培养栋梁之才，我为校除害，死而无憾！
谢臻微笑着起身，走出去。
路垚：如果他没干这事儿，应该会是个好老师吧？
乔楚生颓坐，猛揉太阳穴。
路垚：咋了？乔楚生：他倒慷慨赴死了，可我怎么跟他舅舅交代啊？唉……
18、【胡府，日，内
胡竹轩虎视眈眈坐在正厅，身边围一堆大汉。
手下引路，乔楚生走进来，行礼。
乔楚生：轩叔，好久不见！
胡竹轩：乔四，不，乔探长好啊！听说最近屡破奇案，红遍上海滩啊！
乔楚生：全都仰仗叔叔伯伯关照！否则乔某寸步难行！
胡竹轩：谢臻是我亲外甥，抓他，你小子也下得去手？
乔楚生：谢臻杀了人，证据确凿！
胡竹轩：他杀的是一个畜生，这他妈叫替天行道！你们这是为虎作伥！
一群手下虎视眈眈交头接耳。
手下：这个案子是路垚破的，把他交出来，我们绝不为难你！
乔楚生：他只是一个打杂的，我才是探长，此事我一人承担！
乔楚生单腿跪地，敞开衣襟，用匕首划破了胸膛，鲜血直流。
乔楚生：我这次，作为晚辈，给轩叔陪一个不是！
胡竹轩：他送了一条命，你流点血，就算完事了？
乔楚生：于情，这一刀，是晚辈对您应尽的礼数！
乔楚生站起来。
乔楚生：于理，晚辈作为捕房的探长，问心无愧！谢臻虽然发心纯善，但毕竟出了人命，我即使想抬手，工部局也不会答应！您若过不了这个坎，只管放马过来，乔某必舍命奉陪！
一群汉子朝他围过去，眼看要交手。
胡竹轩：够了！
现场安静下来。
胡竹轩：乔四，梁子，咱们结下了，谢臻这条命，我记你账上，回头，你想着怎么还吧！
乔楚生抱拳行个大礼，离去。
手下：老爷子，为啥不干他？
胡竹轩：就凭你们这几块料，干他？活拧巴了吧？
19、【路垚公寓，日，内
路垚和白幼宁进门，环顾。
路垚：啧啧，效率不错嘛～
乔楚生：五十多个工人没日没夜，赶出来的！
白幼宁：钱没少花吧？
乔楚生：没事，慢慢从他账上扣！
路垚：凭什么，又不是我点的火，而且，当初你说过，装修费你出……
乔楚生：装修费我出，但家具钱你们得自己掏，沙发，茶几，餐台都是新的！
白幼宁：多少钱？
乔楚生：这是账单，具体数儿，你俩自己分吧……
路垚：你点了房子，凭啥让我出钱啊？
白幼宁：沙发你不用是吗？行，我出，那你以后别坐，起来！
路垚：不坐就不坐，我怕你啊？之前的靠垫都是法国进口的，赔我，哎哎哎，说归说，别动手……
乔楚生坏笑着出门。
20、【路垚公寓走廊，日，内
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蒋志卿往里走，和乔擦肩而过。
蒋到门前敲门。
路垚过来开门，一愣：志卿兄？
蒋志卿：臭小子，好久不见啊！
21、【路垚卧室，日，内
路垚带着蒋志卿进门。
路垚：别理外头那人，她脑子有问题～蒋环顾四周：这么小？
路垚：上海房租太贵，有个地儿住就不错了～
蒋志卿：这比你家的佣人房还小啊！
路垚：嗨，睡觉而已，床舒服就行～志卿兄，你啥时候到的？
蒋志卿：刚下船！
路垚：之前听说，你到广州去投奔孙先生啦？
蒋志卿：消息还挺灵通！
路垚：我姐好吗？
蒋志卿：特别忙，我也很少能见到她！我出发前，她刚从东京回来！
（递过一包糕点）这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路垚：你这次来，是出差？
蒋志卿：我是来带你走的！
路垚：去哪儿？
蒋志卿：广州！
路垚：……
22、【白公馆二楼，日，外
白老大在逗鸟，嘀嘀咕咕。
仆人：老爷，乔探长来了～
白老大：叫他进来！
乔楚生：老大……
白老大：他俩的公寓收拾好了？
乔楚生：刚完，他俩已经搬回去住了！
白老大：那场大火，查清楚原因了吗？
乔楚生：现场没找到纵火痕迹，应该是幼宁不小心才导致的！
白老大：这两个孩子，生活能力都不是太强，你要多帮衬点。
乔楚生：知道了，对了老大，我刚在公寓门口见到蒋志卿了。
白老大转过头来：黄门那个？
乔楚生：对！
白老大：他来做什么？
乔楚生：他是国民党，之前，听说好像到广州去追随孙文了！
白老大：小蒋是个投机份子！原来在上海做股票，赔得精光，叫老虞帮忙，老虞多精啊，自己不管，扔给黄和尚，刚把屁股擦干净，没安生几天，又跑广州参加革命，盯好了，看他到底想干嘛！我女儿女婿，绝不能被这种人忽悠了！
23、【餐厅，包房，夜，内
饭菜满桌，路垚闷头吃。
志卿把船票递过来：这是去广州的船票！路垚：志卿兄，你就别逗我了，我在上海好好的，真不想搬家！
志卿：中国已经到了危难时刻，列强环伺，群雄并起，数年内，一定会爆发大规模战争！
路垚：那又怎样？
志卿：若不执刀，则沦为鱼肉，我们打算在广州成立一家军校，为国家，为军队，培养栋梁之才，你是康桥的高材生，教书育人，责无旁贷！
路垚：可我学的是数学和医学，不懂打仗！
志卿：战争也需要军医！
路垚：问题是，我也不想打仗！
志卿：没人想打仗，可你不打，中国就会被列强瓜分，沦为新的殖民地，这租界，原本属于中国，可你看现在，洋人们四处横行，国人举步维艰！你就算不为自己……
路垚：我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做所有事，只为自己！
志卿：以你的资历天赋和学历，投身革命，前途无量！
路垚：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懒得折腾！
志卿：你难道希望一辈子被你爹瞧不起吗？ 路垚变色：……
志卿：你用不着现在就答复我，给你几天，慢慢考虑，无论你来，或是不来，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窗外有轮船汽笛声，霓虹闪烁。
24、【路垚卧室，夜，内
路垚坐在窗台上眺望窗外夜色，心如乱絮。
25、【路垚卧室，晨，内 路垚躺在床上，悠悠醒来，忽然被吓一跳。
白幼宁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正在小声哭泣。
路垚：嘛呐？
白幼宁：我恩师过世了……
路垚：咋走的？
白幼宁：谋杀！
路垚用被蒙头，过了会儿，苦着脸掀被子，坐起来。
路垚：转过去！
白幼宁：？？？
路垚：我要换衣服啊！
白幼宁转身：喔……
路垚穿衣服：啥情况？
白幼宁：昨晚在报社，门卫听到电话铃声……
26、【闪回，报社，夜，内／外
夜幕下的《新月日报》报社办公大楼。
唯有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门卫从茅厕跑出来，边跑边拉裤子拉链。
门卫：册那，真会挑辰光，早不打晚不打！桌上放有两个电话，一个是外线电话，一个是内线。门卫下意识接起外线电话。
门卫：谁呀？铃声还在响，门卫一愣，转而接起内线电话，并向三楼亮着灯的办公室看去。
门卫：喂？
主编os：救我……他回来了……快来救…… 电话挂断。
门卫：喂？主编？喂？
一个黑影从办公室窗前闪过，随即，办公室的灯灭了。
27、【主编办公室门外，夜，内
昏暗的走廊，静得诡异。
随即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卫手持手电朝办公室跑来。
门卫：主编？主编！
门卫大力敲门。
门卫：有人吗！主编，您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门卫没辙，朝与走廊连通的办公室露台跑去。
28、【主编办公室露台，夜，内
门卫试图开窗，发现窗户也从内反锁了。
门卫打着手电，从窗帘间的缝隙往里看。
门卫视角：手电筒的光照向办公室，室内一片狼籍，地上堆着好几个打包纸箱，纸箱上血迹斑斑，随着光束移动，只见主编坐在办公桌前，一支钢笔横插在他的劲动脉，死状可怖。
门卫的手电掉落在地。
29、【路垚客厅，晨，内
路垚在煎蛋，白幼宁可怜巴巴看着。
白幼宁：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三土，主编是我恩师，我写稿，是他手把手教的！
路垚：把你教成这样，那他的水平……
白幼宁强忍愤怒：你鄙视我没关系，但我不允许你说他坏话！
路垚：行我错了～要单面还是双面？
白幼宁：吃不下！
路垚：看来你对他感情很深啊？
白幼宁：岂止是深，我和主编亦师亦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我精神上的父亲！
路垚：嗯，知道了！
白幼宁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哭。
路垚一边吃，一边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路垚：好了，好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白幼宁终于忍不住，扑到路垚怀中大哭。
路垚：哎呀这鼻涕，没事，你接着哭吧，真是服了！
30、【路垚公寓，楼下，晨，内 路垚和白幼宁下楼。
乔楚生在车边抽烟，看见白幼宁戴墨镜。
乔楚生：咋才下来？
路垚：换了身衣裳～洗衣费你不能赖啊！
白幼宁坐到车里去。
乔楚生：什么情况？
路垚：眼睛哭肿了！
乔楚生：不至于吧？
路垚：死的是她精神上的亲爹～
乔楚生：这话要让老爷子听见……
31、【主编办公室露台，日，内
白幼宁引路垚来到窗户口。
白幼宁：快点，从这儿进。
路垚：为啥不走正门？
白幼宁：进去你就知道了！
路垚小心翼翼翻窗。
白幼宁：我扶你啊？
路垚：不用——啊！
路垚摔进去。
32、【主编办公室，日，内
路垚摔得龇牙咧嘴，拾起压在他屁股下的书一看：黄远生的《远生遗著》。
再一看，整个办公室内，遍地都是沾染了血迹的打包纸箱、一捆捆书籍资料。
路垚环顾四周，有点懵。
白幼宁和乔楚生从窗户爬进来。
白拿过路垚手中的《远生遗著》。
白幼宁：愣着干嘛？抓紧干活啊！
路垚：这屋够乱的！
白幼宁：报社给他安排了新的办公室，本来是想今天搬家，所以，昨晚才会留下打包，平时挺整洁的！
乔楚生：案发现场，之前就是这样的，门窗紧锁，办公室的门是向内开的，门口放了箱一米来高的书，屋里也没有其它出入口……
路垚：又是密室杀人？
乔楚生：凶手也不知道图啥，杀就杀，搞这些形式主义干嘛！
路垚：目击者接到的电话是怎么说的？
闪回：门卫接起电话，主编os：救我……他回来了……快来救……
路垚捡起被剪断的电话线，若有所思。
乔楚生走到办公桌边。
乔楚生：这张报纸上，还留了一句话。
路垚绕过尸体，走近办公桌。只见一张《申报》报纸上，写有一行血字：记者的笔可抵三千毛瑟枪。
路垚：三千毛瑟枪，一个加强连～
路垚看向尸体脖颈上插入的钢笔。
路垚惊讶：这个厉害了……
乔楚生：怎么说？
路垚：英国女王颁过“御用委任状”的派克限量款！
白幼宁又开始低声抽泣。
路垚很崩溃：又怎么啦？
白幼宁：这是我们主编写稿专用的笔，平时特宝贝，谁都不让碰……
乔楚生：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
路垚四处踅摸。
乔楚生：你找啥呢？
路垚：笔帽……
白幼宁起身：路三土！你不要太过分！
路垚很抓狂：我怎么就过分了？
白幼宁：你要笔帽，是想凑成一整支，私吞了！别忘了这是凶器！
路垚：有笔，没帽，正是可疑之处啊！白女士，请你冷静点行吗？
白幼宁：喔……
路垚：你们主编姓何？
白幼宁：对！
路垚：之前在《申报》工作？
白幼宁：你怎么知道？
路垚将桌上报纸推至二人面前。
乔楚生一看，念标题：“恶女谋杀亲夫，今日终被极刑”？
白幼宁：这篇稿子是何主编写的，当年很轰动！
路垚：报纸类的杂物，昨晚他都已经打包好了，所以说，这张写了血字的报纸，应该是凶手特意留下的！
白幼宁：难道是……（双手合十，望天）主编对不起啊！
乔楚生：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路垚：她刚想到了标题：恶女鬼魂索命！
白幼宁：职业习惯，Sorry，Sorry～
乔楚生：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留下的线索？
路垚：不是！颈动脉被刺，写不出这种字体规整、横平竖直的字迹！
白幼宁：把报纸拿回捕房，分析指纹！
路垚：不急，先看看这篇稿件的日期～
乔楚生：4月14！昨天也是四月十四！ 路垚：bingo～
乔楚生：十年前的今天，恶女被处决，也就是说，昨天正好是她十周年忌日？
路垚：没错！这个案子，感觉很熟悉……
白幼宁：哪有？
路垚：你傻啦？（指门）密室，（指尸体）惨死，（指报纸）跟十年前死掉的人结怨，不觉得很像刽子手复仇案吗？
白幼宁：Copycat！
乔楚生：什么卡？
路垚：模仿作案！
白幼宁缓缓走到主编身边，掏出相机。
乔楚生：哎！这可是你的恩师！
白幼宁：他若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我拍摄现场的，这是记者的职责，让开！
白幼宁各种角度一通拍。
乔楚生和路垚相视无语。
33、【报社楼下，走廊，日，内
三个人往外走，走廊里围了一堆人，正窃窃私语。
白幼宁拽路垚：换条道儿走……
路垚：为什么？
白幼宁：我知道一条更近的！走吧！
三人刚转过身。
有人喊：幼宁！
白幼宁转回来：哎～
甲：主编死了！
白幼宁：我知道了！
甲：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白幼宁：接着干呗，否则呢？
甲：听说，童丽想回大公报……
白幼宁望过去，童丽在抽烟，很落寞的样子。
白幼宁：她是她我是我，她去哪儿，跟我有啥关系？
甲：她可是咱们的当家记者……
路垚：当家记者不是你吗？
白幼宁：走开！
甲：主编走了，她再一走，咱报社肯定撑不了俩月！
童丽款款走来。
乔楚生看呆了。
路垚：这是你喜欢的型吧？
白幼宁狠狠踩乔楚生一脚。
乔楚生委屈：他说的，又不是我！
童丽：白小姐……
白幼宁对峙：童小姐！
童丽：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幼宁：与报社同在！这当口，想离开的都是叛徒！
童丽：可惜，我本来想邀请你一起去大公报！
白幼宁一喜：这个嘛……
童丽：他们还缺一个打字员！
白幼宁往上冲，被路垚拦住。
童丽：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你多保重，咱们，报上见！
童丽转身，姿态优雅，缓缓走开。乔楚生痴迷地凝视着童丽的背影。
白幼宁：她就是凶手！
路垚：作案动机？
白幼宁：嫉妒！
路垚：嫉妒谁？
白幼宁：我！她看主编对我关爱有加，仇恨扭曲了她的灵魂，于是就下了毒手……
一个男生抱着箱子飞奔过去：童小姐，这是昨天主编托我从广州带回来的芒果，还有陈年普洱和大红袍，您拿了再走……
经过三人时，男生停下脚步，掏兜儿。
男生：这是主编让我给你的……
白幼宁一喜：什么？
白幼宁接信封拆开，两个血红的大字：退稿！
路垚和乔楚生默默地看着她。
白幼宁沉默半晌，大步离开。
34、【路垚公寓，日，内
路垚躺在沙发上。
桌上放着那封退稿信。
白幼宁望着信，咬牙切齿的。
路垚：我饿了……
白幼宁：那就饿死吧！
路垚：低血糖，脑子转不动，案子就没法办！
白幼宁：那就不办吧！
路垚：那可是你精神上的父亲啊！
白幼宁：过去是，现在一刀两段！
路垚：太绝了吧？
白幼宁抽出信件：退稿信，写的比原文还长，逐字逐句，连标点符号都挑我毛病，他怎么就那么看不惯我啊！啊？我有那么差吗？
路垚：如果真的看不惯你，不会写这么多字，作为老师，肯挑学生的毛病，就说明对你还有信心！
白幼宁：真的吗？
路垚：作为记者，你的文笔确实很糙，但是，你很认真，对题材也很敏感，这些优点，别人没有！
白幼宁：主编也这么说过……
路垚：好了好了，你再哭，家迟早被你淹了！
白幼宁：不哭了！说正事，这个凶手，应该与十年的那个歌女灭门案有关！
路垚：具体情况？
白幼宁：有个歌女叫叶瑛，当年很红，她为了和情人私奔，不惜谋杀亲夫，和她女儿！这个案件，当年特别轰动！
《本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