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嫌贵,大可去找别人呀。”何况这可是陶亦铭自个开口,林秀儿自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何况陶紊这病如此复杂,五十两要废自己多少心思。
这样算下来,就收五十两银子,还不知是谁吃亏呢!
陶紊原本觉着这林秀儿有几分本事,可听到她狮子大开口,登时十分气恼。
毕竟,五十两可不是什么小钱!
“你都说不一定治得好我的病了,竟还敢要价五十两?”
“你值当这个价格吗?”
被陶紊怼了两句,林秀儿没好气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大人的事你别管,养好自己身体就是了。”
“你自个什么身体没数啊?我还能让你这钱白花了?”
陶紊怀疑的打量着林秀儿,嘟囔道。
“那谁知道……”
被这早熟孩子怀疑,林秀儿憋着一口气,要叫陶紊另眼相看。
取过纸笔,林秀儿写下药方递给陶亦铭道。
“照方子取药,一日两次,那些寻常些的药材林大夫哪儿倒是有。”
“可灵芝白草那些需要足量,便得去镇上跑一趟了。”
这房间本就不大,林秀儿提笔的时候,陶紊就算搁在床前坐着,一眼将那张鬼画符的药方看全。
毕竟年岁小,陶紊所有情绪都挂在了面上,看不上那狗刨般的字,嘴里头嘟嘟囔囔。
“这狗刨似得字拿出去,哪家的大夫能看得懂……”
林秀儿面上直挂不住,瞪着陶紊道。“你懂什么?”
“我这是怕叫旁人偷学了我的药方去。”
那张白净的小脸直皱成了个包子,写满了不信。“谁能惦记你那点药方,年纪小小,也不知看过几个病人,就敢夸下海口……”
林秀儿登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从陶亦铭手里头抢那张药方。
“不治了,你这人忒不知好歹了。”
陶亦铭眼疾手快的退开一步,躲掉林秀儿伸来的手。
“陶紊。”陶亦铭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冷厉。
陶紊想来十分惧怕这个父亲,刹那便泄了气,方才的鲜活一下子垮了下去,垂着眼低声道。
“我明明说的都是实话,既然敢开口要五十两,若是治不好这病,你又该如何补偿我们……”
嘿,这小孩子年纪不大,倒像是掉进钱眼里头了似得,林秀儿便起了身。
“拿人钱财替人消病,我自然会竭尽所能。”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啊,你这种大夫我见得多了。”
眼见着这娃娃小小,却不依不饶的,林秀儿要不是瞧在了这五十两诊金的份上。
早就甩脸子走了!
“你若不信我,大可不喝这药,我也不能掐着你脖子灌下去不是?”
“不喝就不喝,谁稀罕!”陶紊瞥一眼那药方,愤愤道。
“谁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陶紊!”眼见陶紊越说越是过分,陶亦铭喝住一张嘴不停的陶紊,目光沉沉。“道歉!”
陶紊到底是个小孩子气性,被陶亦铭喝住只觉得十分跌面,撅着一份牛脾气道。
“她瞧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因为激动,陶紊的声音尖锐了些。
“若是将这五十两银子给了她,我们日后莫不是要吃糠咽菜?”
“我是不会拿出这五十两银子出来的!”
“陶紊!”陶亦铭眉头紧锁道。“你身子若不好,留着这些黄白之物又有何用?”
父子两两相望,竟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你这些年打猎换来的钱,就没能留下一点来,不是叫这个人哄了去,就叫那个人骗了去。”
陶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若叫你这样的花法,金山银山也不够你挥霍的。”
林秀儿抱着手站在一旁听着。
真是奇了,这陶亦铭竟将自己所有家当都交给儿子保管。
这儿子也实在嚣张跋扈的紧,十一二岁的年纪,竟跟个管家婆似得。
若是林兴行这个年纪这样同林父说话,皮都要被掀掉。
林秀儿一向心眼比针还小,瞧着陶紊如此跋扈,衷心提议道。
“依照我们乡下人的活法,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没有什么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
“你!”陶紊眼睛喷火,恨不得张嘴将林秀儿喷融了。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要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做什么?”
林秀儿耸了耸肩。“我瞧着你先前依着窗户看书,理当也读了不少书。”
“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说棒棍底下出孝子,我觉得古人实在是大智慧。”
“陶亦铭,你觉得呢?”
陶亦铭眸底染上淡淡笑意,哪里会不明白林秀儿这是存心气一气陶紊。
他并不应声,只是道。
“多谢你的提议,我会适时采纳的。”
陶紊双眸瞪大,说不出的委屈,指着林秀儿道。
“父亲,你是被这丑女人迷惑了心智吗?”
“陶紊。”陶亦铭冷冷回头,眼底里头的警告叫陶紊心有不忿,却不敢再作声。
“识人知礼,这样的道理,你还要我教你?”
陶紊梗着一口气,狠狠的用眼神剜了一旁看戏般的林秀儿,往床上一躺,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陶亦铭也不哄他,只是送林秀儿出了门去。
林秀儿就是个没心肝的人,也不觉着自个同个小孩子计较有什么,走至门口,她才想起来道。
“药越早配齐越好,我每隔两日会来瞧瞧。”
“好,我明日便去镇上抓药。”陶亦铭顿了顿。“你……”
林秀儿只瞥他一眼,竟是奇异的理解了他的未尽之语,笑眯眯道。
“你想问我,你儿子的病我可有把握?”
眼见着陶亦铭点头,林秀儿耸了耸肩。“若说实话,那我也没有把握。”
“毕竟我又不是神仙下凡,你儿子这娘胎里头带出来的病,我还能一两个月就除了去?”
“我若是能有这种本事,区区五十两你能请得动我?”
“不过,我倒是能保证,不会比现在身子差了。”
“是陶紊无礼,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致歉了。”陶亦铭话不多,却叫人听的十分舒心。
林秀儿上下打量了陶亦铭几眼,笑道。
“没事,反正他也被我气得不轻,我这人也没有那么难说话,只要钱到位,啥都好说的啦。”
“不过。”
眼见着陶亦铭面颊线条紧绷,似有些紧张。
林秀儿压住唇角笑意,神神秘秘凑到陶亦铭耳边道。
“棒棍底下出孝子这个至理名言,你可要谨记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