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这病发的凶猛,林秀儿进门连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迫跟了上来。
她借着长袖的掩饰,从空间内取出银针。
采儿被陆止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六神无主的,根本就没注意到林秀儿的举措。
好在马车的脚程快,从林秀儿家到林大夫家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让人将陆止放倒在床上,林秀儿便将所有人轰了出去。
陆止的意思还算是清醒,在林秀儿施针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林秀儿的面上。
神色淡然的瞧着林秀儿手脚极快的将她身上衣袍给扒开。
“你真是不要命了。”眼见着陆止病成这副模样,胸口还束着一层又一层的白布。
难怪先前陆止一副透不上气的模样。
“若叫人发觉,我死的只怕更快。”陆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眼见着林秀儿动了怒,竟还勾了勾唇角。
林秀儿瞪了她一眼。
莫要瞧陆止身形瘦弱,可是毕竟比林秀儿要高半个脑袋,林秀儿解那束胸解的烦了。
伸手取过剪刀,两剪子便将那白布减了个细碎。
“你。”
“我什么我,你要想留一条命,就安分些。”
“不过是一匹白布,待会儿让你的侍女再取一匹来就是了。”
陆止的话叫林秀儿堵了回去,一时竟是有些哑然,许久后方才摇头道。
“你倒是真会糟蹋东西。”
听懂了陆止的意思,林秀儿没好气抓着那些碎布道。
“你堂堂个陆家公子,难不成还能差这点布?”
“说说吧,又怎么着了,气成这副德行?”林秀儿瞥了一眼门外,意有所指道。
陆止沉默半晌,只是苦笑着摇头道。
“都是些腌臜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气成这样?”一句话出口,林秀儿察觉出陆止的情绪又有些不对,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身子是自个的,你自个琢磨吧。”
陆止只是抿了抿唇。“劳烦你了。”
瞧出陆止眉目神色之间的疲倦,林秀儿取了银针,便阖上房门出来了。
“怎么样了?”采儿面色焦急的上前,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秀儿。
“暂是无事了,你且进去瞧瞧。”
听到这话,原本面色焦急守在一旁的黄里长也松了一口气。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那采儿姑娘,既然接下来陆公子要在村里头暂住一段时间。”
“我哪儿还有好几间空房,往日里头也是好生打扫过的,也会尽力叫公子住的舒坦些。”
“等公子休息好了再说吧。”采儿却好似有些厌烦这念念叨叨喋喋不休的里长了。
林秀儿在听见陆止要在白暮村中住下后挑了挑眉梢,倒也没说什么。
依照她说,陆止实在不是个安分的病人,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瞧着,也叫她能掌控几分。
黄里长吃了个闭门羹,掉头嘱咐起林夫人来。
“秀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驾着陆止闯进来的时候,吓了林夫人一跳。
要不是林秀儿跟着进来了,林夫人都险些要叫人了。
多的话,其实里长已经同林夫人交代过了,林夫人跑到问林秀儿,也只是因为心里头实在没鼓,所以想来问个清楚。
林秀儿也不愿多说,只是摇摇头道。
“没什么,这些人只怕是要在您家中借宿了。”
“借宿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家中的房间怕是不够,毕竟那四个还占了两间呢……”
听到林夫人这话,林秀儿才恍然惊觉自己一时之间忘了什么。
她环视了院子里头一圈,没见文远一行人,她忙问道。
“婶子,昨儿个那四人呢?”
“你不提我倒忘了。”林夫人道。“早上那四人瞧着你迟迟没来,就去你家中问了问,听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们四人怕你出什么事情,便自个上山去寻你了。”
“秀儿,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姑娘家家,山上多危险,你怎么能一个人上去?”
“坏了。”林秀儿语速极快的嘱咐了林夫人几句,脚步匆匆的就往着院外去。
林夫人却怎么都不放心,一把揪住林秀儿的手。“秀儿,你这是上哪儿去?”
“这天都要黑了,你一个人上山,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
“他们四个汉子,胳膊比你的大腿还粗,能出什么事情?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等着罢。”
“别这样莽莽撞撞的寻上去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叫我怎么给你家里人交代?”
林秀儿挣不脱林夫人的钳制,无奈道。“婶子,我不是一个人。”
“昨儿个那四人就是帮今天这位陆公子上山采药的,我怕他们不识路,我去山下等等看。”
一旁听了个大概的里长听到这里,当即热切道。
“对,林家娘子说的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哪里有村里的猎户认识路?”
“你别担心,我去村里头找几个猎户上去瞧瞧!”
黄里长说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林夫人死活不肯撒手,林秀儿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林大夫都带着几个孩子从药坊哪儿回来了,还没个动静。
眼见着天色渐渐昏暗,林秀儿那心口总是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悸。
陶紊端着小板凳靠在门框上,已经盯了她好一会了,瞧见她颇有些心神不宁的,奇了怪了。
“你在等谁?”
林秀儿瞥见陶紊那张在烛火下雪白稚嫩的面庞,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答了一句。
“我先前瞧见你爹了。”
“他回来了?”陶紊叫这话吓了一跳,细细想来,却不由觉着有些吃味。
“他回来不来接我,去找你了?”
“不过是偶尔撞见了。”林秀儿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那儿放着一只玉簪,先前陶亦铭给自己的时候,她有些慌慌张张的,取下来原是想还给他。
陶亦铭也未接,只是说,若是她不喜欢便丢了,之后再给她买过一只更好看的。
那玉簪拿在手里头温凉凉的,瞧起来价值不菲的。
她哪里当真舍得丢了,就收起来了。
现在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竟是感觉有些灼热。
“那他既然回来了,不来接我?”陶紊似乎有些生气了,从小板凳站起身来,跺了跺脚,竟是直接出了门去了。
林秀儿瞧着陶紊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头更乱了。
就在此刻,外头好似传来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林大夫呢?在不在?”
“有人受伤了,快来啊!”
林秀儿目光微微一亮,正是文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