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屋里站着的几人齐齐愣住。
杨夫人眼眶里头急出来的泪水要掉不掉。
“莹儿,我是你娘啊?”
“怎么?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莹儿?”
床上躺着的杨莹挣扎着坐起身来,面带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位美妇人。
“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何叫我名字叫的如此亲密?”
一旁的段氏听到此番,站在一旁瞠目结舌的道。
“杨小姐,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坦?”
“这可真是你的生身母亲啊?”
杨莹听到这话,目光下意识挪动到了这穿着古色古香的妇人身上,皱眉道。
“你又是谁?同我有什么干系?”
杨莹上上下下打量了段氏几眼。
眼见着段氏梳着妇人发髻,身上衣着华贵,也不知道琢磨了什么。
段氏哪里敢乱攀亲戚?
她面露尴尬之色。
“我虚长杨小姐几岁,今儿个因为奴仆疏漏,叫杨小姐遭了大罪。”
“实在是我们的过失……”
杨夫人却没心思去听段氏说这些场面话。
她面上的神色绷不住,焦急的转头瞧向林秀儿。
许是因为焦灼,她的语气有些急躁。
“林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我女儿不过是失足落了水,怎么一觉醒来。”
“竟连我都不认识了?”
林秀儿一直没吭声,在一旁观察了这杨小姐许久。
端见这位杨小姐一清醒过来,面露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周围的人。
杨夫人心急如焚并未深想,可林秀儿在一旁瞧了半晌。
却觉着有些莫名的不协调之感。
原本是想在一旁多瞧瞧,却不料叫杨夫人抓了出来。
林秀儿只能上前,又仔仔细细的替杨莹检查一番。
只是床上的杨莹显得并不是那么配合。
杨夫人哄了许久,杨莹方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莹白的细腕给林秀儿把脉。
林秀儿顶着杨莹那警觉的目光,给杨莹探过脉。
“杨小姐前几日许是初感风寒,今儿个又失足落水。”
“导致病邪入体,眼下只是有些体虚而已。”
“我开几贴药,调理一番即可。”
杨夫人听到这话,却急急问道。
“那我女儿为何突然不记事了?”
不记事?
林秀儿心道,这可不是单纯的不记事。
她在一旁瞧着,这位杨小姐目光清明警觉,神智瞧着与常人并无两样。
脑后也并未有磕碰撞击,只是短暂呛水晕厥。
天晓得为何一觉醒来,便活脱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等等?
变了个人?
林秀儿双眸微微一眯,目光不其然同床榻上坐着的杨小姐对上了。
林秀儿眉头一挑,问道。
“杨小姐,你可记得眼下是天元多少年?”
杨莹一愣,下意识道。
“天元多少年?”
林秀儿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杨莹给的反应不似作伪。
等到林秀儿问完,房内几人已经齐齐静默下来。
一旁的杨夫人情绪已然平静,开口问道。
“林大夫,我女儿眼下这模样,可能医治的好?”
林秀儿深深的瞧了杨莹一眼,这才斯条慢理的收了手。
“医书上曾有记载,有磕碰伤至人,醒来后,不辨父母亲族,不记年岁。”
“杨小姐,虽无外伤,可许是呛水闭气的时间久了些。”
“故而才引发了这失忆症。”
林秀儿凝眉道。
“说来惭愧,此等症状,因为我资历尚浅,故而才是第一次见。”
“眼下实在无法断定小姐这失忆症到底何时能好。”
“只能瞧其缘分了。”
且不论其他几人听到这等结论是什么表情。
林秀儿明显注意到自己将这些话一说,杨莹的目光显得十分的古怪离奇。
瞧向她的目光,也随之柔和上了些许。
杨夫人却显然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十分满意,她面带怒色,脸色阴郁的坐在杨莹床头。
望着眨巴着一双迷蒙大眼的杨莹,竟是忍不住垂泪。
“我的莹儿啊?”
“都是为娘的错,早知晓不该在你身子初好,便将你带出门来。”
“若叫你父亲知晓这个消息,可如何是好。”
想到今儿个到底是陆家办的生辰宴。
瞧在陆止的几分薄面上,林秀儿赶忙找补几句道。
“这失忆之症听着虽说有些吓人,可平常与正常人无异。”
“顶多不过是因为记忆有所偏差,会让人觉着性子大变罢了。”
林秀儿这话说的极慢。
那杨莹倏然惊异不定的与林秀儿对视一眼。
林秀儿回以一笑道。
“而杨小姐眼下最为主要的乃是补好身子。”
“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一旁的段氏赶忙抓住了这个空档,连连认错,只说此事乃是发生在她们陆府。
同她们拖不开干系。
故而,杨小姐补身子的药自然是要用最好的。
听到段氏这样说,杨夫人的面色方才好看了些许。
毕竟此事因缘归根结底是因为杨莹同人起了争执,碰撞之下失足落了水。
说到底乃是杨莹自个作的。
可事情是在陆府发生的,与陆府也拖不开干系。
眼下见着段氏这等态度,杨夫人若是就此借坡下驴。
还能赢得一个大度的美名……
到了此刻,林秀儿在这房内待着也显得十分多余。
便借着要抓药开方的话头,直接从房内退了出来。
林秀儿退出房门,便由着下人引到另外一间偏房外了。
陆止的身子受不住寒,所以没法子同旁人一样在房门外头等着。
此刻听着林秀儿将房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陆止眉头微微一挑。
“此事虽说乃是因为那杨莹自个挑起,纯属自作自受。”
“但是毕竟乃是发生在府中。”
“这么处置倒也保全了州府夫人的脸面。”
陆止似笑非笑。
“我那弟媳这样做,倒也揪不出什么错处来。”
林秀儿其实是隐瞒了她所揣测的那些事的,此刻听见陆止定下这等结论,疑惑问道。
“你是说,此事乃是那杨小姐自己的问题?”
“对。”在这段时间,陆止已经着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因着乃是家中幼女,州府大人格外偏爱这个女儿。”
“故而就养成了这位小姐的刁钻跋扈,寻常时候听不得旁人说她半分错处。”
“之前州府夫人得了一张口脂的方子,便借此开了一家胭脂铺面。”
“因为爱怜这个女儿,便将这个铺面交给了杨小姐打理。”
“今儿个会闹这样一出,全是因为与杨小姐从小不对眼的佟小姐数落了她家口脂一番。”
“两位贵女争执下,杨小姐这才失足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