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了母女两人,喜娘笑眯眯的扯着五彩锦线给林秀儿净面。
王氏大着肚子,不方便在外头招呼客人。
大伯娘同林秀儿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出去帮忙去了。
采儿到了此刻,也算是功成身退。
不过,临走之前,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过是巴掌大小的椴木盒子。
“林姑娘。”
“我家公子的身子骨您也是知晓的。”
“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可是我家公子身子不适,没法来沾沾喜气。”
“所以特意替姑娘准备了一份贺礼。”
“恭贺您婚后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替我谢过你主子了。”
这椴木盒子不大,装不下什么东西。
林秀儿自打接在手中后,一旁的喜娘就瞅着望着。
似乎比林秀儿还要好奇这盒子里头装着是什么。
王氏想着那位陆公子一向大方,眼下送给林秀儿当新婚贺礼的东西。
想来也不是什么便宜的货色,生怕女儿叫坏人盯上。
赶忙笑着打发着喜娘出去了。
喜娘虽然好奇,可人家母女之间有些私房话要说,她也没道理留下,只得退了出去。
待到喜娘出了门,林秀儿方才伸手打开那椴木盒子。
眼见着里头是一封信,林秀儿扫了一遍,心中微微一顿,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却在此刻听王氏忧心忡忡的问道。
“秀儿,那陆公子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莫不是房契地契吧?”
王氏大字不识一个,故而林秀儿看信的时候,并未避讳她。
此刻听到王氏这样问,林秀儿心头一动。
正好试探试探王氏的意思。
林秀儿故作讶异的瞧了王氏一眼。
“娘您怎么知晓?”
听到这话,王氏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倒皱起了一张脸。
“若是金银玉器什么的,我们收下便罢了。”
“可是这房契地契,不是什么小东西。”
“日后可怎么还这人情?”
林秀儿却不以为意。“娘,这原本就是我应得的东西。”
“什么意思?”在王氏惊愕的眼神之中,林秀儿挑挑眉道。
“原先陆止来寻我的时候,就说要将这宅子赠于我。”
“否则,我又怎么会给她治病?”
“要知晓,为了给她治病找药,我差些在凤凰后山里头出不来了。”
“单单我给她配药用的百年灵芝,都价值连城了。”
“算下来到底谁占谁的便宜啊?”
听着林秀儿不满的嘟囔,王氏懵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林秀儿的手腕。“什么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跑到后山去的?”
“你这孩子,后山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叫我怎么活?”
眼见着王氏刹那之间眼眶就红了,林秀儿眉头一跳,忙道。
“娘我这不是没事吗?”
“何况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现在,你只要知晓陆止这条命是我拼了命救下的。”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应的的就行了。”
眼见着王氏又惊又怕,想来是被自己吓着了。
林秀儿忙道。
“娘,这后山也没有那般凶险,你瞧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你运气好!”王氏越想越是后怕。
“你一个女子,这样拼做什么?”
“我只盼你们平平安安的就是……”
那只怕是不行了,您的好女婿身份成谜,日后只怕是没法子过什么和睦平安的日子。
林秀儿盯着王氏,心底直腹诽,面上却笑嘻嘻道。
“那怎么说,都是一条性命啊。”
“娘你总不能叫我见死不救吧?”
王氏叫这话一噎,只骂道。
“以往便算了,日后可不能再这样莽撞!”
“钱是赚不完的,日后做些小本生意,一家子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行行行。”林秀儿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应了下来。
“既然说到这里了,娘。”
“我确实想搬到镇上做些生意。”
“你以往不是老是惦念兴行那臭小子回家不方便吗?”
“日后兴行的功课只会更繁重,路途遥远下,只怕是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倒不如我们一家子搬到镇上去。”
林秀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王氏的表情。
“像是大伯娘,我也给你盘个铺子,做些小本生意。”
王氏一愣,竟是犹豫起来。
若说她不想,那是假的。
可之前她也就是转过这个念头而已。
林秀儿瞅着王氏这模样,也知晓这是动了心。
她也并未多劝,叫王氏自个想想去。
林秀儿昨儿个颠来倒去想了许多。
且不论林兴行上一世如何混账,到了后头,他都能出人头地,捞个官当当。
既然是有这个出息,怎么着也不能埋没了。
再说了,陶紊打小就天赋异禀,日后指不准也是要入池山书院的。
在乡下住着,确实是有诸多不便。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陆止让采儿给她的这封信件。
张景州一家不见了,仿若是在镇洲凭空消失了一般。
虽然张景州毁了容又伤了腿,眼下是没什么威胁了。
可林秀儿总觉着心底不安的很,毕竟在陆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张景州都能凭空消失。
那张景州可不是什么蠢人,只要让他抓住机会翻身。
到了最后必定是她倒大霉!
所以林秀儿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必然是要趁着还能有些门路的时候。
多赚些钱捏在手中,方能安心。
便在母女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喜娘从外头进了来。
在门外的吵闹嬉笑声中,喜娘笑眯眯的对着林秀儿连声道喜。
“新娘子,新郎官在外头等了多时了。”
“快快戴上盖头,由着弟弟背出门去吧?”
林兴行别别扭扭的跟在喜娘身后进了来。
这背新娘子出门,原怎么都轮不着林兴行的。
可林父虽然正值壮年,林秀儿考虑到自个穿着这样繁重的衣裳。
生怕压伤自个亲爱的老父亲,便指定叫林兴行送自己出门。
林兴行虽说一脸不情不愿的,也不知什么心思,并未拒绝。
林秀儿盖好大红盖头,便只能瞧见林兴行在她跟前微微弯腰蹲下。
不得不说,林兴行这狼崽子,可真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几分抗拒。
林秀儿心底哼了一声。
“往日里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
林秀儿才趴上林兴行的背,林兴行就嘟囔一句。
他已是个半大少年,瞧着虽然文弱,可却也有一把力气。
虽然嘴里抱怨着林秀儿,可动作却十分稳当。
单薄瘦弱的背脊,竟也无端给人一种十分宽厚的感觉。
林秀儿未曾应声,只是暗地里掐了林兴行一把。
林兴行面色一变,可还是生生忍了下去。
“新娘子出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