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林奶奶要吃人,林秀儿丝毫不怂。
她利用自己矫捷的身姿躲来躲去,任凭林奶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打到林秀儿一星半点的。
眼瞅着好端端的一场相亲,被林秀儿闹成这样。
王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娘,你别生气,有话我们好好说。”
章氏说要定亲的时候,王氏左思右想,不敢得罪林奶奶,只答应着叫人来看看先。
瞧见李昆的时候,王氏觉着,虽然李昆年纪大了些,但是说话做事还挺圆滑。
女儿若是嫁给他,虽然过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想来也能十分安稳。
毕竟,经过了张秀才的事,她也不奢求高嫁了,觉得只要嫁的人踏实安分,肯好好跟秀儿过日子就好了。
可秀儿也不知怎么瞧这李昆不顺眼,上来就嘲讽人家一顿。
看李昆这表现,这门亲事是没法子成了。
“这丑丫头心气这么高,都是你们惯的。”林奶奶气喘吁吁的指着拦着自己的林大东跟王氏。
“你三弟妹都给介绍了多少个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惯,我看你这丫头是想嫁给黄子龙孙不成?”
林秀儿听到这话,从林大东身后探出头来,嗤笑道。
“奶奶,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三婶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您心里没数?”
“林大夫家的傻子,现在又是个瘸子,以后只怕不是要把我送去配冥婚吧?”
林奶奶原本压下去的几团火,被林秀儿这两句话登时催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说话没顾没及的,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林秀儿家里头乱成什么模样,李昆是不知道的。
他被林秀儿狠狠的羞辱一番,拖着那只一瘸一拐的就往着雨里冲。
只是出了林家,他狰狞的面容再也掩饰不住。
他肯娶那个贱丫头,那贱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
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羞辱自己,这死丫头最好别落在自己手里!
否则!
李昆正气的要吐血,跨过门槛一不留神就被绊了一下。
好在正好撞在了混混沌沌回来的林兴行的身上。
林兴行下意识伸手扶住人,定睛一瞧,居然发现是李昆,不由疑惑道。
“昆哥,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昆心底的戾气在瞧见林兴行的眉目后,差点没能止住。
压住自己想要掐住林兴行脖颈的强烈冲动,李昆打量了一下,活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林兴行。
“你这是栽到泥坑里了?”
李昆明显注意到林兴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扭曲。
被林秀儿一脚踹进泥坑里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林兴行面上浮起怒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
“昆哥,你就这样走?”瞧见外头的天色还在下雨,林兴行忙解下自己头顶的斗笠往着李昆的头上一盖。
李昆倒是还想打探打探林兴行怎么这样狼狈,可听见身后章氏追来的声音。
也不急这一会,他拍了拍林兴行的肩膀,拖着伤腿就往外走。
“多谢。”
“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瘸子的话,就自己来拿这斗笠吧。”
林兴行疑惑不解的站在原地。
章氏路过他的时候,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而后就撑着伞追了出去。
……
“走吧。”不管林奶奶昨天闹的多凶,可到底还是拿林秀儿没什么办法。
眼瞅着林秀儿今天还要出门,林奶奶倒是想拦着。
可架不住大伯娘都驾车等到门口来了。
别人的面子林奶奶能不给,可大伯娘这个有能耐的儿媳妇 的面子,林奶奶却不能不给。
毕竟自个三个儿子里头,就老大家的家底厚一些。
现在还没到走不动道的时候,在三个儿子家都住几年没事。
等真正老了,林奶奶心知还得靠老大。
所以林秀儿最终还是顶着林奶奶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出了门。
等到牛车出了村,到了大道上。
陶亦铭父子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路口。
许是好久不曾走过这样多的路,陶紊走一段停一段的,很快便赖在路上不走了。
好在大伯娘的牛车即使赶到,方才救了这娇气的男娃娃一命。
“才走这一点路,就成这德行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陶紊的身子虽然算不得健壮,但是身子骨眼见着是一点点好了起来,多少也能走一段路了。
听到林秀儿嘲讽自己,陶紊也没精神去辩驳,只是从袖子里头掏出一张发白的锦帕擦拭脑门上的汗水。
为了不叫村里人说她们闲话,大伯娘便提了这么个主意。
叫陶亦铭早些出发走一段路,她再载着林秀儿追上,这样就算被人瞧见,也可以推诿说是半道上遇见的。
不过,林秀儿倒也没想到陶亦铭会领着陶紊出门。
七八月的天气实在变幻莫测,昨天还阴雨沉沉,今日便晴空万里,若非是还有些泥泞的道路,这燥热的天气,根本瞧不出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
“紊儿近些时日的身子骨见好,说想出来走走,想着今日不是要上街抓药。”
“便正好带着他来给你瞧瞧,看要不要调整调整药方。”陶亦铭声音低,几乎要埋没在咕咕滚动的车轮声中。
因为车里除了坐了她们三人外,还塞了五六坛酒,没留下多少空位。
故而三人坐的及近。
听到这话,林秀人不自觉翻了个白眼道。
“你倒是心大,这样热的天气,带着他,也不怕他中暑。”
“什么?”陶亦铭微微一怔,因为没听清,身子不由往着林秀儿偏了偏。
“我说,你这儿子都没怎么出过门,这样热的天气莫不是要中暑。”
林秀儿凑到他耳边又重复了一遍,便新奇的瞧见陶亦铭的耳尖微微泛红,竟还不自觉的动了动。
等到林秀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鬼使神差的对着那双会动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
那耳尖刹那之间便红的如同要滴血了似的。
陶亦铭猛地退开,诧异的回头瞧着林秀儿,不可置信的瞅着林秀儿。
那耳尖的红色仿若会晕染一般,以林秀儿目光所及处,陶亦铭的脖颈全部被晕染成红色,一副被人轻薄过了的模样。
“你。”
林秀儿其实在反应过来后,也发现自己先前的行为实在孟浪了。
要是她是个男子,她先前的举措,已经够叫人暴揍她一顿了。
做出这逾矩之举,林秀儿本该羞愧难当,可在瞧见陶亦铭这小媳妇的反差模样,羞赧竟被她抛之脑后了。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陶亦铭来。
陶亦铭不至于吧?
都一个孩子他爹了,怎么像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