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陶亦铭还没说话,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坐着的陶紊惊异的盯着陶亦铭通红通红的脖子。
“爹,你这是咋了?过敏了?”
陶亦铭所有的话都咽进了喉咙口,他飞快的避开陶紊的视线。
沉默了半晌,他喉结上下滚动。“这牛车里太闷热了。”
“我出去坐。”
“你安分些,听到没有?”警告完陶紊后,陶亦铭就避之不及的掀开帘子出了去。
“外头不是更热吗?”陶紊嘟囔一句。
不过陶亦铭这么个高大的汉子出了去,空出的位置让他坐着也舒服了。
“不是说要给我看看吗?”陶紊调整了一下身形,眼瞅着林秀儿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倒也不客气,伸出手去给林秀儿瞧。
林秀儿却不急着管他,只兴味盎然的对着外头叫了一句。
“大伯娘,里头闷得慌,把帘子掀起来透透风吧。”
坐在外头的大伯娘笑着应了一声,只是她在驾车,空不出手来。
车帘子是陶亦铭动手卷起来的。
只是陶亦铭把帘子掀了起来后,便安安稳稳坐了回去。
有了这片刻的喘息,他身上的红色已经退了下去,只从那红透了的耳尖能瞧出其主人激荡的心情。
这小模样,瞧的林秀儿几乎要笑出声来。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吧?
瞧这陶一鸣高高壮壮,像是只健壮的黑熊似的,怎么面皮儿薄的像是个小媳妇似的?
陶紊奇怪的盯着林秀儿,眼瞅着林秀儿对着自个爹露出了个奇奇怪怪的笑容。
他心头浮出几分古怪来。
“哎?你到底诊不诊?我手都举酸了。”
林秀儿回了神,转头打量起近在咫尺陶紊的眉眼来。
“急什么?”
“一个男娃娃身子骨弱成这德行,你还有理了?”林秀儿一边给陶紊把脉,一边问询着他这几日的身体感受。
被林秀儿嘲笑,陶紊登时气成了个河豚,他咬牙切齿的回答林秀儿的问题。
林秀儿收了手,只道。“就按照之前的方子吃吃。”
“你现在的身子骨,也经不住频繁换药。”
“今儿还算凉爽,过几日最热的时候,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房内,晚上凉爽一些的时候再出门走动。”
“否则,若是中了暑,又得换汤换方的,那可就叫人头疼了。”
陶紊点了点头,倒不像是之前那般动不动就质疑林秀儿了。
看来,她叫陶亦铭买的那几本医书,还是起了作用。
至少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陶紊没有之前嘴贫,林秀儿也多了几分同他聊天的意趣。
“听你爹说,四书五经你都通读了?”
提及这个,陶紊面上浮出几分自傲来,小小胸膛一挺。
“没错。”
“你年纪小小,那些书复杂难拗,你读着不费心力吗?你爹又不指望你去考秀才,你读那些做什么?”
“有那个闲工夫,你倒不如多练练体魄,不然就你这身子骨,以后怎么娶媳妇?”
林秀儿这般一说,陶紊臊的满面通红。“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二岁。”
话音一顿,陶紊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咬牙问道。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莫不是你挑的?”
他说依照他爹老古板的性格,怎么会买那些什么狐妖书生,小姐秀才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原来是林秀儿的手笔?!
想到这些话本子的金贵价格,陶紊就觉得心口滴血。
难怪这次败家老爹出去一趟,回来身上就剩下几个铜板了。
都是这个败家娘们挑唆的!
林秀儿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惊奇道。“怎么?不好看?”
“……”陶紊气倒。“你个败家娘们。”
“那些话本你知道可以换多少米面吗?”
被陶紊这个口气说,林秀儿不由觉着自个十分委屈。
“要不是我替你爹讲价,你爹还不知道要多给几个话本的钱。”
“你不谢我,还埋汰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林秀儿委屈不到三秒,便露出了凶恶的本性。
“我看你这个小子,就是骨头太硬了,想叫人松一松!”
“你!”陶紊长到这个年纪,还没见过变脸这般快的女人。
“谁要你这样的好心了?谁知道你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思?”
陶紊话说到一半,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先前陶亦铭那逃难似的举措,磕磕巴巴指着林秀儿。
“你,你不会是想当我后娘吧?”
林秀儿差点没被口水噎住。“你个臭小子胡咧咧什么?”
还不等林秀儿反应过来,陶亦铭已经转过了身子,拧住了陶紊的耳朵。
“陶紊,你胡说什么?还不快给林姑娘道歉?”
“痛痛痛。”其实在这话脱口而出后,陶紊就后悔了,毕竟他再早慧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也好在这牛车上,除了她们三人,也只有一个大伯娘。
牛车不大,陶紊因为吃惊,那声音又略微有些高了,陶亦铭都听到了,大伯娘自然也收进了耳朵里。
此刻,林秀儿感觉到大伯娘有意无意扫视过来的视线。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大伯娘只瞧了他们几眼,什么都没说,就专心驾起车来。
“对不起。”被陶亦铭瞪了几眼,陶紊可怜兮兮的对着林秀儿道了歉,再也不敢开口胡说什么了。
这车里诡异的气氛,叫车内几人十分的不利索。
好在半个时辰后,牛车缓缓驶入了镇上的珍馐阁中。
陶亦铭领着陶紊下了车,说是要带他去镇上逛一逛。
几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在这会合。
陈掌柜得了消息,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眼见着林秀儿进来,含笑道。
“姑娘再不来,我还以为姑娘是反悔了?”
“哪能啊?”林秀儿笑道。“这样的好的机会摆在我跟前,我若是不珍惜。”
“还不知道日后去哪儿寻陈掌柜这样好的合作对象呢。”
“姑娘谬赞了。”陈掌柜笑的十分和气。
“能同姑娘合作,才是老夫修来的福分呢。”
“毕竟姑娘这样的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
两人见了面便商业互吹了一阵,而后林秀儿方才笑眯眯道。“原是定了昨天上来的,可是掌柜也知道,昨儿的雨下的太大了。”
“我大伯娘家的那辆牛车,也不知经不经得起昨儿那等的风雨。”
“便只好换了今天,还望掌柜的莫要怪罪才是。”
“不妨事不妨事,老夫也估摸着姑娘是耽搁了。”陈掌柜抬手示意林秀儿往二楼去。
“这儿不是谈事的地,姑娘请。”
“请。”
等到林秀儿跟着陈掌柜上了二楼,躲在外头kui tan的人影方才匆忙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