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寂静。
一路行来,只能听见马车车轮轱辘轮转的声音。
林秀儿竟不知怎么就昏昏睡过去了。
“醒了?”
林秀儿迷迷瞪瞪睁开双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靠在陶亦铭温热的胸膛上。
房内仅点着一盏烛火。
陶亦铭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
“想来是累了?”
林秀儿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额角,点点头道。
“确是有些。”
若非是实在疲倦,她也不会不知什么时候竟直接在车上昏睡了过去。
“墨珠替你备了点饭食。”
“既然是醒了,倒不如起来用一些?”
林秀儿有些精神不济,她靠在床沿边上。
懒懒抬眼扫了一眼那些饭菜。
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不必了,我不饿。”
陶亦铭在一旁观察了一番她的面色,眉梢微动。
“今儿个怎么弄到这样晚?”
他一边说,一面十分贴心的伸手去给林秀儿按压穴位。
舒缓些林秀儿的倦怠。
“你也知晓晚?”
林秀儿没好气道。
“现下瞧着是担心,可也不见你出门来接我一接。”
叫林秀儿埋怨了一通。
陶亦铭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哄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夫人你就算是动了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骨出气。”
“墨珠熬了些粥。”
“夫人还是尝尝再说?”
林秀儿一脸不情不愿,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陶亦铭瞧着她这懒散的模样,笑着将林秀儿一把抱起。
放到桌前,哄了两句。
“夫人就算没胃口,也在此坐着。”
“全当陪陪我吧。”
见陶亦铭已经十分贴心的将粥呈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林秀儿十分给面子的尝了几口。
“听墨珠说,你在库房里头坐了一下午。”
“你在找什么东西?”
林秀儿将手中的淮山药粥喝了大半,感觉到腹中暖意后。
才开口问了一句。
陶亦铭吃的极快,林秀儿说话的功夫。
他面前的一大碗粥已然下了肚。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陶亦铭倒也没有瞒着林秀儿的意思。
只是抬了抬手,指了指窗前梳妆台。
林秀儿顺势瞧了一眼,赫然发现上头摆放着几本简陋的书册。
“这些都是什么?”
林秀儿粗略瞧了那堆放齐整的五六本书册。
眼见着这书册落灰严重,褐黄色的书扉显的破旧不堪。
“你若是感兴趣,明儿便看看就是了。”
陶亦铭倒是显得十分坦荡。
至少林秀儿没有从他言语神色之中,辨别出什么来。
“快入三月了。”
“清风镇中这几日来了信件,催我们回去。”
“在信中,紊儿曾提及过几本书。”
“我想着之前收拾库房的时候,找出了几本孤本。”
“便想着你此次回去,带给他。”
“什么意思?”
林秀儿一听此话,眉头一挑。
“此次回去,你不同我回去?”
陶亦铭坦然自若的摇摇头道。
“眼下铺面初开,需要人手观望。”
“此番留我在镇洲,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不至于无人处置。”
“仅是因为如此?”
林秀儿不信。
“只怕是你眼下抽不开身。”
“或者。”
想到近些时日陶亦铭昼伏夜出,不知所踪。
今儿个又莫名其妙的与名女子表露的很是亲近。
林秀儿一突,蹙眉问道。
“莫非是你的仇家已然寻来了?”
“你这才要将我支走?”
“并非如此。”
对上林秀儿探究的眼神,陶亦铭犹豫再三。
方才保证道。
“你多虑了。”
“只是岳母年岁大了,这胎需要你坐镇。”
“可镇洲这儿也走不开。”
陶亦铭面露无奈,微微笑道。
“我只是为了大局考虑而已。”
“如果你觉着,这样的安排,不合心意。”
“那我陪你一同回去便罢了。”
听闻此话,林秀儿面色微敛,只对着陶亦铭勾了勾手指道。
“你过来。”
“?”陶亦铭虽不明白林秀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十分顺从的凑近了一些。
林秀儿趴在他身上,细细嗅了嗅。
除了他身上惯用的香囊味外,竟十分出乎意料的未曾闻到旁的味道。
林秀儿蹙了蹙眉头,正待疑惑间。
便听陶亦铭疑惑不解的问道。
“秀儿?”
“今儿个我在街上瞧见你了。”
林秀儿向来不是个将心思埋进肚子里头的人。
“瞧见你跟名美艳女子交头接耳,十分快活。”
听到林秀儿幽幽的询问声。
陶亦铭微愣,竟然是盯着林秀儿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林秀儿思来想去也未曾想到陶亦铭会是这么个反应。
她疑惑不解的盯着陶亦铭瞧了半晌,问道。
“我还没恼你,你这是做什么?”
陶亦铭神色古怪的盯着她问。
“那你可曾瞧见了那名女子的全貌?”
这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
难道那名女子,她认识不曾?
因为不过惊鸿一瞥,林秀儿只记着那名女子生的十分花容月貌。
一时之间,竟是细想不起那名女子什么长相。
只是依稀记得那名女子身形高挑,玲珑标志……
单瞧林秀儿这模样,陶亦铭便知晓林秀儿怕不是想歪了些。
他眉眼弯弯,淡笑提醒道。
“你难道不觉着那女子十分眼熟吗?”
“你见过哪家姑娘,能有那样的身高?”
经由这样一提醒,林秀儿这才倏然想起。
那名女子虽说瞧来比陶亦铭要矮半个脑袋。
可若是换做女子的话,确实是高的有些出奇了。
林秀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思及她见过的众人里头。
也就是俞安因为少年身形轻薄,在众多大高个里头,个头最矮。
林秀儿吃了一惊。
想起初来镇洲,陶亦铭身上沾染的脂粉味道。
“俞安到底是做什么什么勾当的?”
林秀儿脑中活像是搅了一堆浆糊似得。
不知为何,她竟觉着自己周围的人实在古怪的紧。
陆止男扮女装可说是实属无奈。
可这俞安往日里头,对比其他两人,瞧来十分正经乖巧一人。
怎么喜欢这样的奇装异服?
在林秀儿只觉得三观炸裂之时,陶亦铭轻咳一声道。
“他从小在百花丛中长大。”
“如此做,也实属无奈。”
陶亦铭瞧了惊异的林秀儿一眼,嘱咐道。
“这事,你便全当不知情。”
“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
林秀儿喃喃道。
“俞安此人,男装时平平无奇。”
“可若是扮作了女子,却显得格外娇媚美艳。”
“真真是糟蹋了这张好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