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亦铭瞧着在眼前不断晃荡的玉佩,淡淡笑道。“确实是一场好戏。”
这玉佩一入手,林秀儿就知晓已经让张景洲给调换过了。
因为早有准备,林秀儿刻意在角落里用尖刀做了个小小的标记,若是不细细摩挲,是没法子一下察觉出来的。
今儿个在这儿撞见柳慧娘纯属偶然,可是既然张景州跟了来,林秀儿便遂了他的意,让他借机将她手里的玉佩换过去。
看看他到底还能闹出个什么来。
林秀儿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焦急行来的身影。
“师父,可算是找到你了。”林秀儿目光钻过去,便正正好同郑瑾来了个对视。
郑瑾目光灼灼,上前扯住林秀儿的手就要走。
“快些走,掌柜的来了,说是有急事寻你,可叫我好一通找,要不是遇上师父你弟弟,说你上山采药去了,不知还要耽搁多少功夫找你!”
只是郑瑾扯着走了两步,正觉着奇怪,林秀儿的手臂何时如此粗壮的时候。
扭头一瞧,却对上陶亦铭那张布满刀疤的面庞。
“你,你谁啊?”郑瑾有些发蒙,下意识松开了抓着陶亦铭的手。
他在打量陶亦铭的时候,陶亦铭也在打量他。
陶亦铭虽然知晓陈掌柜又给林秀儿送了个学徒来,可因为郑瑾痴迷医书,不是蹲在药坊里头,就蹲在药铺里头,两人并未正正经经打过照面。
而后陶亦铭又贸然离开村里,郑瑾不识得他也实属正常。
“哦,他就是陶紊的父亲。”陶亦铭没开口,林秀儿慢悠悠的从后头走到两人边上来介绍道。
“你这段时间不是同陶紊打得火热吗?这就是他那不着调的父亲。”
其实郑瑾与陶紊的年岁相差挺大的,也不知怎么着,这两人相处竟莫名有些和谐。
陶紊吐槽自个爹不靠谱时,郑瑾这傻大个也会应和两声。
但是背后说说,也不过是应和陶紊罢了,眼下叫林秀儿直接捅到本人跟前来了,郑瑾一个高大汉子竟莫名的红了脸。
“师父!”
就算是相处近乎一个月,林秀儿还是没能习惯郑瑾这粗矿男子却是一副小媳妇性子,叫郑瑾这羞答答的瞪了一眼。
真真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上前便给郑瑾来上一巴掌,教教他做个正经人,林秀儿当即不动声色的退开几步。
“不是说陈掌柜来了吗?莫要叫他等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郑瑾小心翼翼的瞧了陶亦铭一眼,眼见陶亦铭没有生气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对对对,掌柜的带了好些药材来,其中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参,就连野生岩黄也寻到了一株,不过因为年份有些久了。”
“若是当做药引子,只怕差些药性。”
“陈掌柜倒是厉害。”林秀儿毫不吝啬的赞了陈掌柜一句。
自打她同陈掌柜合作,陈掌柜办事就十分妥帖地道。
若非如此,林秀儿也不会一直同他合作。
郑瑾嘿嘿笑了一声,颇有些引以为荣。
这倒也难怪,在拜进林秀儿门下前,他是由着陈掌柜带着入门的,后来由着陈掌柜引路,正经给林秀儿行了拜师礼。
这才改口叫林秀儿师父。
“这药引有了,保命的人参也有了,眼下就要瞧陆公子的造化了。”
郑瑾一边同林秀儿说话,一边替林秀儿引路。
这村里的路林秀儿哪能不熟悉?眼见着郑瑾领着自己往着靠村口方向去,这心里头当即便有了计较。
不得不说,陆止的行动实在是快,她才同她说了一嘴,说可以借住大伯娘家。
这才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已经将大伯娘新建的屋子借用来了。
林秀儿到的时候,陆家带来的那些侍从还在院子里头忙里忙外的。
大伯娘圈了院子,墙根处填了泥土,原本是想着种些瓜果蔬菜的,眼下却不知陆家的家仆从哪儿移植了好大一片的木槿花。
“秀儿姑娘来了?”采儿站在屋子里头指挥安置着,瞧见林秀儿来了,赶忙叫人让出一条道来。
“和善堂的陈掌柜来了,正在里头同我家公子说话,候了姑娘许久了。”
林秀儿点点头,瞧着这些人乱中有序,干的热火朝天,可却十分训练有素,拿取东西都轻拿轻放的。
瞧着乱,可也没闹出多大动静来。
“瞧这模样,倒像是要长住了。”
里头正说话的三人听到动静,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林秀儿。
“秀儿,来了?”相对比于陈掌柜的亲昵,陆止的表现便显得十分冷淡,仅是含着笑对林秀儿点了点头。
“掌柜的倒是十分厉害,这野生岩黄都叫掌柜寻到了。”
陈掌柜摆了摆手道。
“你可别奚落我了,这哪里是我找来的?”陈掌柜微微一笑,目光刹那便挪动到了对面坐着的青年男子面上。
林秀儿顺着陈掌柜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再次瞧见秦秋生。
“林姑娘,许久不见。”秦秋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很是沉稳动听。
“秦公子,许久未见。”过了初时的诧异,林秀儿的目光在秦秋生与陆止的身上过了一圈。
恍然之间仿若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果真如同她先前所揣测的这般。
“倒并非有意瞒你。”陆止靠坐在塌上,恰到好处的开口道。
“只是事出有因,此次与镇洲距离实在远,我又断不得药,便想着借陈掌柜的势,叫秋生偷学些手艺。”
“无妨。”横竖这大补丸的药方她都卖给了陈掌柜,陈掌柜既然乐意。
她教谁不是教?
况且,依照陈掌柜的脾性,没付出相应的代价,哪里能叫他答应?
秦秋生对着林秀儿微微一笑。“姑娘的医术果真高超,公子这病便要多费姑娘些心思了。”
林秀儿瞥他一眼,估摸着陆止肯来寻自己医病,是叫他劝慰的吧。
否则陆止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寻到这乡下地方来。
想通此节,林秀儿越发觉着,陆家的这趟子水深了。
可眼下不想蹚进这浑水,也跨了进来了,还能怎么着?
不过嘛,她从来就不做什么亏本的生意,陆止这般谨慎,便越发衬托着她背景不俗。
只要她能叫陆止的病有所起色,有了陆止作为依仗。
张景州想要动她,只怕也没有这般容易……
林秀儿勾了勾唇角。
“医者仁心,何须如此见外。”
“……”秦秋生虽说谈不上十分了解林秀儿,但好歹也同她相处了好一阵。
竟是刹那之间便觉着其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