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到柳慧娘的视线,张景州眉眼微垂,眼脸里头盈满深情蜜意,而那份深情下又掩藏着几分心疼与愤怒。
“都怪我近些时日忽略了你,差些叫旁人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张景州眼底的那份愤怒明显不是对着柳慧娘的,他冷冷的抬着头,瞧着林秀儿两人。
一直杵在一旁沉默着的陶亦铭注意到他的目光,向前一步挡在了林秀儿跟前。
“林秀儿,往日里头我念及多年情谊,对你多方容忍,可你万万不该挑拨我与慧娘之间的感情。”
张景州的眼底刹那之间爆出厉色,瞪着林秀儿恨声道。
他说话的时候,林秀儿一直暗暗观察着他,眼见着不过大半月的光景,张景州周身气质便沉淀下来,这用阅历堆积起来的沉稳,与之前的张景州那刻意拿乔做作出来的沉稳,可谓是天差地别。
便是心里已经有了数,林秀儿在瞧见张景州的时候,也不免面上露出几分异色来。
好在她掩饰的极快,嘴巴比她脑子转的更快。
“多年情谊?你可别恶心我了。”
“谁知晓你到底是跟谁才是真情厚意?”
林秀儿连连作呕。“当初我发现你与柳慧娘之前私情的时候,你便是装出这副模样同我说。”
林秀儿眉头一蹙,故作疑惑道。“莫不是叫人大庭广众下撞见你与李昆厮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同大家讲的吗?”
“这倒难怪村里人往日埋汰你了,这样骗鬼的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信吧?”
“林秀儿!”虽然这段时日张景州的情绪瞧来已经十分正常,可是柳慧娘是瞧着张景州颓废过一阵的,生怕林秀儿这话张景州受到刺激。
一边急忙忙的打断林秀儿的话头,一边悄悄的望向张景州。
却不料张景州面色沉寂,只一双眼睛定定的瞅着林秀儿,竟瞧不出半分情绪来。
他越是冷静,柳慧娘便越是心惊,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撕碎林秀儿的那张嘴。
“林秀儿,你住口!”
“怎么着?你以为自个是谁?还想叫我住口?”林秀儿躲在陶亦铭身后,根本不惧怕柳慧娘扑过来。
“哦,我忘了,你们张家人一贯都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自个做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来,还好意思开口叫别人莫要提?”
柳慧娘不让林秀儿说,林秀儿就偏要说。
她为何说不得?如果不是她机敏,这事情发生在自个身上,柳慧娘难道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奚落自己?
只怕将她逼死了,柳慧娘也只会假惺惺的叹两句气吧。
“慧娘,同这等人说这些做什么?”在柳慧娘心惊胆战下,张景州却好似并未受到半分打击似得,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过陶亦铭与林秀儿。
只是可惜,早在陶亦铭站出来的时候,林秀儿像是生怕惹怒了他们,怕挨打似得,就借机躲到了陶亦铭的身后。
“只要自身行的稳坐得端,这些眼浅的人愿意说便让她们说罢。”
“都是些外人,多说我也不会少块肉。”张景州心头装着事正是烦闷的时候,瞧着柳慧娘闹脾气出了门,原是懒得出门来的。
可架不住姚氏怒气冲冲的进来告了好一会的状,闹得他脑子生疼,实在在家里头坐不住,便还是想着跟着出来了。
原本是想好好同慧娘说道说道,叫她莫要同自己娘计较。
也好在他跟了出来,否则要让这林秀儿再说下去,当真动摇了柳慧娘的心,对他可没有好处。
张景州同柳慧娘相处几十年,岂会瞧不出柳慧娘的情绪不对?
他垂着眼,眼带愧疚之色,柔声道。“只要你不要同旁人一般误会我,那些我都不在意。”
柳慧娘到底还是年轻,一头就扎进了张景州那深沉的爱意里头,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眼底活像是瞧不见旁人似得。
“夫君,我自然是全心信任你的。”
“慧娘。”
眼见着张景州三言两语便将柳慧娘哄得团团转,林秀儿心底虽然觉着有几分可惜,可转念一想。
现在张景州愿意哄着柳慧娘,以后若是当真起了异心。
今日她给柳慧娘上的那些眼药,日后必定会厚积薄发。
这颗怀疑的种子既已经种下,那就等着它催发就是了。
眼见着只依靠三言两语便能哄好的柳慧娘,张景州的眸底不由浮出几分叹息与回忆往昔之色。
还是年轻的慧娘好些,身娇体柔,性子也温和着,全没有日后那般难缠。
只是这回忆之色不过刹那便让张景州按捺住了,他偏头冷冷的盯着林秀儿瞧。
“既然今天在这撞见了林姑娘,那么有些事情还是早些清算的好。”
躲在陶亦铭宽阔的背脊后的林秀儿眸光一闪。
来了?
“什么事情?”梳理好自个的情绪,林秀儿从陶亦铭身后走出来,不屑的目光在张景州与柳慧娘身上转了转。
最后停留在柳慧娘身上,不屑的嗤了一声。
“我可记不得与张秀才还有什么不曾清算的。”
“张秀才可不要说出这些不明不白的话,叫人误会了可怎么办?”
“张秀才身上虱子多了不怕痒,我可还是个要脸面的体面人。”
张景州却不理会林秀儿的嘲讽,他的目光如炬定定的望向了林秀儿的胸口。
现下的衣裳单薄,林秀儿身上又穿了件浅色衣裳,只要细细观察便能瞧见哪儿凸出了一块,挂着一枚贴身玉佩。
“我的传家玉佩,林姑娘这样贴身挂着,只怕是不妥吧?”
果真是为了这玉佩来的!
似乎叫张景州那目光瞅的有些恼羞成怒,林秀儿捂住胸口,狠狠的对着张景州瞪了一眼。
“张秀才,你瞧哪呢?”
张景州自然是瞧那玉佩,可是叫林秀儿这样欲语还休的一遮,反倒让人觉着张景州这行为十分孟浪了。
张景州倒是没想到林秀儿来这样一句,面上神色一僵,不过眨眼便恢复过来。
“这玉佩乃是我爹临终前传给我的,之前因为抵押欠款给了姑娘。”
“现在我已然成了家,同姑娘也没有干系,我张家的传家之宝落在外人手里头,终归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