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林秀儿眼瞅着柳慧娘又从树后冒了出来,当着人面,也毫不留情,十分阴损道。
“看来你嫁进了张家之后,不仅成了老鼠,耳朵也不大好使了?”
“你。”柳慧娘自诩清高,以往是十分不屑同林秀儿这等泼妇一样的人纠缠的。
可眼下也不知怎的,她胸腔里头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你这人嘴上不留德,只怕日后是要惹祸上身的!”
“这倒是奇了,我惹不惹祸同你有什么干系?”林秀儿嗤笑道。“再说了,我就是把天捅破了,也做不出你张家这样跌份的事情。”
说道此番,林秀儿瞧向柳慧娘的眼里头,竟是带上几分怜悯。
“说道此番,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原先还以为自己捡了什么大宝贝,现下时间一久,才发觉自己视若珍宝的不过是个混了珠子的鱼目吧?”
“肮脏龌龊,自私自利。”林秀儿想想便十分后怕。“好在你搀和进来,叫我早些脱离苦海了,否则我要是当真嫁进了张家。”
“今日叫众人奚落,抬不起头来的,可不就成了我吗?”
林秀儿恳切的握住了柳慧娘的手,将手里头拿着的一株艾草往着她手里头塞。
“我也没准备什么谢礼,这株艾草便是我的一番小小心意了。”
林秀儿打量了柳慧娘几眼,好似觉着柳慧娘不甚满意,在柳慧娘发怒前,她一合手掌赞道。“巧了这不是,我今天上山正正好找到了些石菖蒲跟大风头。”
“不若就一并取出来交给张夫人好了。”林秀儿作势在背篓里头翻找,嘴里头还不依不饶道。
“这可是当初张夫人精心为我堂姐坐月子准备的土方子,今日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只是。”林秀儿突然声音拉长了些,意味深长的瞧了柳慧娘一眼。“就是不知道张夫人要多久才能用的上了,啧啧。”
“真是可怜了这么张美人脸啊,也不知张秀才这心是怎么张的,瞧着慧娘你这美人,竟还勾三搭四的,同些不伦不类的人混迹……”
叫林秀儿夹枪带棒的羞辱一顿,柳慧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秀儿道。
“你给我闭嘴!”
“什么勾三搭四的?我家夫君为何会落到这份上,你会当真心里头没数?”
“要不是你设计陷害,我家夫君怎么会名声尽毁??”
林秀儿面带讶异,不满的瞅着柳慧娘道。“慧娘,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可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你说这些糟心的话污蔑我,叫人听见,不是存心要逼死我吗?”
“什么设计陷害?自打张秀才同我退了亲后,我瞧见他都恨不得绕着走,哪里来的胆量设计他?他可是堂堂的秀才郎,要是日后高中了,叫他记恨上我,我不得死无全尸?”
“再说了,你们要不是心虚,做什么躲出去半个月?”
“只怕若非是在外头实在混不下去了,你们又岂会回到村里头?”林秀儿白眼一翻,字字句句跟个刀子似得,扎的又快又准。
柳慧娘狠狠的瞪着林秀儿,瞅着林秀儿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简直恨不得从林秀儿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林秀儿,你以为你靠开那药坊,炼酒胚将村里人的心思笼络到了你哪儿,所有人为了讨好你,而指责唾骂我们,就能打击到我们了?”
叫林秀儿这般刺激下,柳慧娘竟生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沾沾自得,心底暗道林秀儿终究不过是个乡下姑娘,见识浅薄。
真以为将村里人心笼络了,用那些不痛不痒的流言蜚语排挤她们,便当真能叫她们一蹶不振?任人摆布?
“岂不知天高任鸟飞,你能断的了我一时的生计,你还能堵的住我一辈子?”柳慧娘不屑道。
“景州也断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脆弱,依照他的才情,高中指日可待……”
到时候,只怕林秀儿会为今日这些肤浅的话毁断肠!
可是叫柳慧娘失望了,林秀儿全没叫这个话吓住,她只是不屑的打量了柳慧娘几眼。
“你当状元探花郎,是那大街上的白菜,你随便去菜市场逛逛便能摸到一个?”
柳慧娘却只是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全没有叫林秀儿打击道。“那你且等着瞧吧。”
瞧出柳慧娘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林秀儿只是笑眯眯的道。
“便是张景州才高八斗,果真高中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说道此番,瞧着我们是为同村,我不免多嘴提醒你一句。”
“易得无价宝,难寻痴心郎,不说旁的,就张景州能为了你抛下与他有十年婚约的我。”
“日后你又怎知,他不会为了高门显贵之女,抛下你这糟糠之妻?”
“我可听说,京城有的是富庶大户,最是喜欢榜下捉婿。”瞧出柳慧娘面上虽强装,眼底却隐隐浮出几分心虚。
林秀儿终是肯定了柳慧娘面上虽然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可是这心底只怕也是没底的。
想来,那携带着前世记忆而来的张景州并未给柳慧娘十足的安全感啊?
两人的情感似乎也没有那本书上写的那般牢不可破嘛。
林秀儿面上的嘲弄没有半分掩饰,柳慧娘瞧着只觉着十分刺眼。
可就算是她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打张景州未同她商讨便擅自将她的口蜜方子,献给了州府夫人后。
就算是此事揭过,柳慧娘这心底也不免十分不安,但她又不肯在林秀儿跟前露怯。
“你这人口腹蜜剑,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挑唆我与景州之间的关系罢了,你以为我傻的不成?不信任自个的枕边人,反倒听你挑唆?”
“是吗?”林秀儿瞅着她,只是浅浅勾唇一笑。
“你若是并未从心底这样觉着,那你先前犹豫什么?”
“你扪心自问,嫁给张景州的这几个月,日子当真一如你之前所愿,过的那般舒坦吗?”
“要是当真如此,那你又怎会短短半月便憔悴了几分?”
“就算你自负貌美,可这女人一旦太过操劳,这容貌又哪里保得住?皆是你又用什么留住张秀才?”
她憔悴明明是因为这段时日熬制口蜜与香膏所至。
她与张景州明明是相爱的,怎么在林秀儿口中倒是成了她靠媚行凶?
柳慧娘心底无端火气直冒,只觉着又叫林秀儿好一顿羞辱了一番。
“你当我是什么人?”只是柳慧娘的嘴还没张开,便让人一把揽住了肩膀,她偏头便瞧见了张景州那紧绷的下颌线。
“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