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姑娘。”待到走出一小段路后,陈掌柜欲言又止,望着亦步亦趋跟着两人的陶亦铭。
林秀儿自然是瞧出了陈掌柜的欲言又止。“无妨,他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陈掌柜倏然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林秀儿与陶亦铭身上一转,面上惊诧叫他极快便收敛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等着喝秀儿姑娘的喜酒了。”
陈掌柜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塞给林秀儿。
“这是这两月下来的药利分红与玉肌丸的银子。”陈掌柜笑了笑道。“共计是一千九十三两三钱,想着银子交给姑娘不利索,老夫便自个做主替姑娘换了银票。”
“姑娘收好了。”虽然林秀儿说陶亦铭不是外人,可是这一笔不是小钱,陈掌柜怕林秀儿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这话是凑到林秀儿耳畔说的。
陈掌柜的心思林秀儿如何能不明白?
在陈掌柜的掩饰下顺势便将银票收入怀中,林秀儿回到。“又沾了掌柜的福分,多谢掌柜的了。”
陈掌柜一向大方,况且他依靠林秀儿的方子赚的钱,可不止是这点银子。
“本该我挑拣个时间去镇上的,倒是劳烦掌柜的自个来跑一趟了。”
听到林秀儿这话,陈掌柜却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秀儿姑娘客气了,其实老夫此次过来,是还有话同姑娘说的。”
对上陈掌柜的视线,林秀儿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眉头一挑,便听到陈掌柜温声道。
“承蒙姑娘的照顾,不日我便要回镇洲了,日后这分红,只怕确确实实要麻烦姑娘到时去镇上取了。”
“不过姑娘放心,我虽回了镇洲,可东家说了,只要姑娘以后还同我们和善堂合作,该给姑娘的一钱都不会少。”
林秀儿知晓总有这么一天,其实算算时间,也理当差不多了。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了陈掌柜被东家调回镇洲,殊不知与她也算是个好事。
“那便祝愿掌柜的步步高升。”林秀儿笑着凑到陈掌柜耳畔低声道。
“不过说来也巧了,我正正好有事想叫掌柜的替我留意一番。”
“……”陈掌柜也不知道应当感叹林秀儿果真是林秀儿,就算是知晓他要高升,有这薅羊毛的机会,真真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想放过啊?
陈掌柜那怅然的愁绪当即叫林秀儿这顺杆子爬的举措打散的一干二净,他瞅了林秀儿半晌。
“姑娘请说。”
林秀儿对着他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
三日后,林秀儿拆开陈掌柜着人送来的信件,才扫了几眼,半掩上的房门便叫人从外头推开。
王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她肤色白净,精神奕奕,仔细一瞧,眉目之间与林秀儿说不出的相似。
只是王氏老成持重,端的一副长辈的温和躬谦,与林秀儿相似又尽不相同。
“你这孩子,青天白日的,怎么在屋子里头躲着??”
“你瞧什么呢?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还不快快换身好看的衣裳出来?”
王氏目不识丁,故而就算是瞧见她进来,林秀儿也没有藏信的意思,她的目光只是落在手中信件上,眉头微微蹙了蹙,听到王氏这话,她也只是含糊的应了两声。
王氏怎会听不出户林秀儿的敷衍?
她不满的跨进门,凑到林秀儿推人。“快快,莫要叫人久等了。”
“原是约好了今日下聘的,总不好叫人在外头一直等着,要传出去,徒惹得人家说闲话。”
“娘,这有什么好说的?”林秀儿嘴里应声的功夫,已经将手中的信件瞧完了,心底已经有了思忖。
这脑中正琢磨着对策的时候,叫王氏这样催赶,不免有些哭笑不得的。
“娘,什么下聘,说好了,我招婿入赘,哪里需要这些虚的?”
王氏翻动她衣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回头对上林秀儿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禁有些无奈。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上道?不论是招婿入赘,还是送迎嫁娶,这不都是天大的好事吗?”
“眼见着都要成家的人了,哪里还能这样孩子气?”王氏劝道。
“这人既然是你自个挑的,那就是打算着要过一辈子的,这样重要的日子,你就这样敷衍着,叫你未来的夫婿应当如何想?”
“夫妻两人之间要和睦,你可万不能端着……”王氏这话说到一半,瞧见林秀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陡然眉头一跳,上下打量了林秀儿几眼,狐疑道。
“你莫不是为了应付我同你爹爹,才随便找了陶家的那小子吧?”
但凡自个这女儿是换个寻常性子,王氏都不会这样想,可林秀儿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王氏细细想着,竟觉着,若是林秀儿,大抵真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儿戏的。
王氏琢磨着林秀儿这几日的态度,全没有满心欢喜的模样,越想越觉着叫自己猜对了。
“秀儿。”王氏误以为自个这是揪到重点了,赶忙上前拉住了林秀儿的手腕道。
“秀儿,你给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被爹娘说的烦了,所以才想随便找个人上门,凑合着过就行了?”
若是换做之前,林秀儿名声尽毁无人踏门的时候,王氏也曾叫林奶奶说动,想着挑个好些的人家凑合着将林秀儿嫁了。
可是眼见情况大有不同,自家姑娘这样有本事,王氏又哪里肯让林秀儿吃这样的亏?
“……娘?你在说什么呢?”瞧着王氏面带忧愁,十分焦急的模样,林秀儿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旁人总说,一旦怀了身子,这女人总会胡思乱想的。”
“娘,我是什么性子,你还能不了解吗?我若是不肯,你跟爹就算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断不会点头的。”
“我既然让陶一鸣上门,便是认定了他。”林秀儿这话说的十分坦荡。
“我是什么性子,他心知肚明的很。”她顿了顿又道。
“若非如此,我也犯不着这么些大好的郎君不选,非要嫁给他个鳏夫?”
“娘,我吃过一次亏了,断不会在第二个地方再栽倒一次。”
王氏面色松动,许是叫林秀儿说动了,她伸手取出柜子里头那件桃红色的衣裳。
这件衣裳是王氏亲手替林秀儿做的,钱婆子有一手的好绣工,王氏经由钱婆子指点,空暇时特意给林秀儿做了这么件衣裳。
这衣裳好看归好看,宽袖窄腰仙气飘飘,可林秀儿嫌弃穿上行动不便,走不了两步就沾的满袖子的灰,所以一次都没穿过。
“那你穿这件衣裳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