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苟掌事的主事到底身患何种病症。”
林秀儿下意识皱眉道。“可我只是懂一些浅显药理罢了。”
“苟掌事未免是高看我了。”
却不料苟掌事听了林秀儿这话，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他不笑的时候，眉目之间的凶厉根本压都压不住，瞧着着实有几分唬人的。
“林姑娘能将濒死的妇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又能炼制出大补丸这等神效的药丸，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藏拙了。”
她炼制的那些十全大补丸？莫不是全叫这苟掌事的主家买了去？
陈掌柜似乎是意思到了林秀儿在想些什么似的，凑到她耳畔低语道。
“不仅如此，前几日的那幅十全大补丸的药材，都是由他们陆家集齐的。”
“陆家？哪个陆家？”林秀儿想了一遍镇上的富贵人家，其中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家姓陆的啊？
“是镇洲府的陆家。”虽然陈掌柜没有多说，可林秀儿从这话中也能琢磨出。
这陆家估摸着不是皇亲国戚，也应当是个什么官宦人家，对她们这种平头小百姓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难怪前几日送来的药材里头，那老参只怕足足有八百年的年份，她还道陈掌柜是下了血本，要让她狠狠赚一笔了。
现在瞧来竟然是这个陆家收集的了。
“此事倒不是我刻意瞒着你，只是陆家说，这药钱他们照付。”陈掌柜解释了一句。
可林秀儿却隐隐明白其中只怕没有这般简单，不说这陆家是到底怎么盯上她的，就单从这些短短的几瓶药，就断定自己能救人。
这事就实在古怪了。
苟掌事的耐性也好，只安静的等着林秀儿与陈掌柜商量完。
要是这陆家在本地也就罢了，瞧瞧便瞧瞧，可这陆家在镇洲。
林秀儿犹豫着道。“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而已，会炼制些补药伤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这天下之大，名医无数，我只怕实在没这个能力……”
“姑娘这是要拒绝了？”苟掌事目光凛然，定定的瞧着林秀儿。
若是换了个十七八岁的丫头被他这种眼神盯着，只怕早就不知吓成什么德行了。
可林秀儿那打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没谱的事，她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参合进去。
就算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乡下地方但凡有点闲钱的，亲兄弟还斗的跟鸡仔似的。
这陆家一听就是什么高门显贵之类的，谁知道那主家到底是什么病。
要是她医的好，说不定有赏，医的不好，指不定还要搭些什么进去。
就为了林兴行这点破事，就叫她跑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做梦吧。
当然，做了这样久的生意，林秀儿也知道话不能说的这样的死，她眼珠子一转，只问道。
“先前听苟掌事提及药酒，敢问你家主事是不是服用了我家的药酒，而后又从陈掌柜哪儿买了大补丸，方才觉着身体舒畅了些？”
“这才想要叫我去瞧瞧？”
苟掌事盯着林秀儿瞧了半晌，似乎在琢磨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似的，点了点头。
“瞧着苟掌事您这打扮，想必您主家也不是个缺钱缺名医的，我挂个庸医名头在身上，只怕都玷污了庸医。”
眼见苟掌事确认了，林秀儿心底明白，只怕是因为那药酒与大补丸里，都添了灵泉，将药材里头的药性发挥出了极致。
想通这点，林秀儿更不敢乱跟着苟掌事去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
“当然，苟掌事帮了我这样大的一个忙，我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林秀儿瞥了陈掌柜一眼，道。
“听陈掌柜说，既然那大补丸药材乃是陆家出的，那药钱便算了。”
“林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苟掌事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是很满意。
“若是治好了我主家，能够得到的报酬只怕是你这辈子都没法子赚到的……”
听到钱，林秀儿心头不由一热。
可她也清楚，这有钱挣还得有命花，还是脚踏实地自个赚来的钱踏实。
林秀儿眨了眨眼，到口拒绝的话，还是因为钱咽了回去，笑眯眯道。“我自知能力不足，没有金刚钻哪敢拦这个瓷器活？”
“不过，我们白暮村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
“指不准，苟掌事的主事换了地方，身子骨会愈发好呢。”
……
从城南赌坊出来，陈掌柜上了马车后，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瞧的林秀儿这心里头难受的很，她眉头一抬道。
“掌柜的有话直说便是。”
“这般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做派。”
“这样好的机会，你便拒绝了？”陈掌柜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可知晓这陆家是个什么来头？”
林秀儿瞧了他几眼，实诚的摇了摇头。“不知。”
“你又可知这苟掌事叫你去瞧的是何人？”
“不知。”
“你这丫头。”陈掌柜险些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了个倒仰。
“连我家主家见了这陆家人都要毕恭毕敬的，这一脚通天的机会摆在你跟前，你就这样拒绝了。”陈掌柜费尽心思寻林秀儿合作，搞这些。
为的不就是叫主家高看一眼，然后调回镇洲吗？
若是林秀儿答应了替那陆家二公子瞧瞧，若是当真能瞧的好了……
还不等陈掌柜再细想，他就听到林秀儿奇怪的问他。
“既然掌柜的比我清楚他家是个什么家境，难道他家还能缺妙手回春的大夫不曾？”
“我竟不知我在陈掌柜眼底，竟然是堪比华佗在世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了陈掌柜个透心凉。
对，依照陆家那泼天的富贵，除了远在京都的御医外，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
别人瞧不好的，难道叫这个小丫头瞧瞧就能好？
虽然说这小丫头是有些古灵精怪了些，可这看病救人的本事到底是年纪尚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那苟掌事得到了林秀儿的拒绝糊弄后，也没有强求。
陈掌柜定了定神，对上林秀儿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这丫头。”陈掌柜一时也说不清自个是个什么心思，只是长叹一声道。
“你那弟弟你就不管了？就让他呆在那赌场里头？你就这么放心？”
提及这个，林秀儿耸了耸肩膀。“既然那混小子爱来这儿，就叫他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叫他待足了待够了才好。”
“况且，我都答应那苟掌事的，再给他炼制一次大补丸了。”
“我看那苟掌事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会好好的替我照顾照顾我那个好弟弟的。”
林秀儿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但是陈掌柜还是从里头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毕竟，那可是两幅大补丸。
若是单算药钱，她赔大发了！
不叫林兴行多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林秀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