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脑中乱成一团。
望着林秀儿的眼神之中满是绝望。
她张了张嘴道。
“少夫人，你的意思是。”
“巧巧这毒，乃是他们所下？”
林秀儿瞥了那屏风一眼，摇头道。
“夫人多虑了。”
“我不过是个大夫罢了。”
“不知其中事，不论其中理。”
林秀儿说得含糊，并未直说。
孙夫人明显是误会了，脸色直接唰白。
“为什么。”
“巧巧明明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明明这些年，他对我这样好。”
“为什么……”
见孙夫人受了不少惊吓，已然有些精神恍惚。
林秀儿却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道。
“夫人不妨细细想想。”
“孙小姐，当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孙老爷若是当真不知情。”
“又如何会这样对孙小姐？”
“听闻那程家老爷年纪不小吧？”
林秀儿每说一句话，孙夫人面色就苍白几分。
到了后面，已然无话可说。
见孙夫人神色颓然。
林秀儿为了佐证，又道。
“我对夫人说这些，不为了旁的。”
“不过是念在孙小姐与我弟弟两情相惜。”
“不愿因为外因拆开。”
“这才在我弟弟的苦苦哀求下，来此照顾孙小姐。”
“若非是因为我自打入了府中。”
“孙老爷不曾露过面，我原本倒也不相信。”
“这世上能有这样狠心的父亲。”
“膝下唯一的独女，再气再急，也不该身染重疾。”
“不闻不问？”
孙夫人显然是已然信了大半。
六神无主的颓然模样，瞧来十分的可怜。
“他知道？”
“巧巧并不是我的巧巧。”
“那我的巧巧，去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多年的隐瞒，让孙夫人有了一丝的危机感。
孙夫人喃喃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年，他在父亲床前，亲口承诺了。”
“这辈子不纳妾室，一辈子对我忠心不二。”
孙夫人抚着自己的小腹。
“旁的便也就罢了。”
“巧巧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他为何要如此待我们母女？”
孙夫人这话说得肝肠寸断。
此刻却闻内室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
孙夫人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了内室。
却见那屏风后站了一道黑影，不知已然站了多久？
“巧巧？”
不等孙夫人细想，那道黑影便软趴趴的坐倒在地。
孙夫人忙焦急的绕过屏风。
果然，瘫软在地的黑影，赫然是先前服了药睡下的孙巧巧。
“母亲。”
孙巧巧泪水涟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哭的泣不成声。
“我，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毕竟这些年下来，孙夫人都是拿孙巧巧当亲生女儿宠爱着长大。
此刻见孙巧巧哭成泪人，心痛不已。
上前一把抱住孙巧巧，母女两人竟是抱头痛哭起来。
“巧巧，娘的巧巧。”
“娘。”
孙巧巧被哭的伤心的孙夫人一把揽在怀中。
孙夫人先前惊惧交加，此刻心中又恨又急。
对着这个宠爱多年，却可能并非是自己的孩子。
内心十分的复杂。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自己对丈夫的信任。
流落在外多年，吃净了苦头。
孙夫人便心如刀割。
“都怪娘没用。”
“识不出豺狼虎豹，也护不住你。”
“险些竟连你也护不住。”
孙巧巧窝在孙夫人的怀里头，目光微微闪动。
听出孙夫人话中的愧疚之意。
孙巧巧低声道。
“此事都怪我鸠占鹊巢。”
“若非是我顶替了娘的亲生女儿。”
“过了这么多年的舒坦日子，什么因种下什么果。”
“眼下受的这些，都是我该受着的。”
林秀儿在一旁听着，不由赞叹孙巧巧实在厉害。
原本孙夫人可能因为知晓了她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继而迁怒孙巧巧。
可孙巧巧这样一说。
四两拨千斤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拨到了孙老爷的身上。
暗示就算她乃是真正的孙巧巧。
当了多年的大小姐，到了后面，也还是要被。
孙老爷这狠心的父亲，转手卖给别人当填房。
短短几句话下来。
便立刻叫孙夫人的注意力落在了孙老爷的身上。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
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果然。
如同林秀儿所揣测的这般，孙夫人刹那间的思绪便跟着孙巧巧的话走。
她楞了片刻，瞧着哭成泪人的女儿。
想到这段时间里头，女儿的遭遇。
想着若是当年孙巧巧没有失踪，如今受这些苦的。
只怕就是自己的女儿。
孙夫人当即便将所有的恨意都灌注在了孙老爷的身上。
“不，巧巧，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
“此事都是我无用。”
“才瞧不出自己所托非人。”
孙夫人抿紧唇，说到此番。
下意识望向了孙巧巧的肚子。
但是，她虽然这些年被养在闺阁之中。
性子柔弱，却也不是傻子。
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林秀儿的面说。
故而，她只是哀戚的瞧了孙巧巧几眼。
最后只是抿了抿唇瓣。
“巧巧，此事你莫要管了。”
“你且安心养病。”
“其他的事情，待你这病好了再说。”
孙巧巧却踌躇胆怯的拉着孙夫人的衣袖。
“娘亲。”
“你们先前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这病来的古怪。”
“我眼下腹中又怀了孩子。”
“若是他们存了别的心思……”
经由孙巧巧这样一提醒，孙夫人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她一把攥紧了孙巧巧的手腕。
“巧巧，你莫要怕。”
“娘亲虽无用，可你父……”
孙夫人顿了顿，脑子有些乱。
“但是他一向不管内院之事。”
“眼下你且安心养着。”
“旁的交给我便是了。”
孙夫人对着孙巧巧安抚了几句后。
便对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林秀儿道。
“林少夫人。”
“这段时日，巧巧便交给你了。”
说罢，孙夫人便逃也一样离开了屋子里。
孙巧巧望着孙夫人惊慌离去的背影。
孙巧巧定了定神，从地上站起了身。
整理了思绪后，对着林秀儿福了福身子。
“此事，多谢少夫人了。”
林秀儿在一旁瞧了全面。
见孙巧巧双眼赤红，显然有些失落。
林秀儿叹了一口气道。
“此事并非小事。”
“孙夫人一时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
“但这些年的母女情谊也并非是假的。”
孙巧巧笑的勉强，什么话都未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