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牙尖嘴利满嘴喷粪,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教养。”因为眼睛有伤,陶老婆子又常年窝在房间里,这性子越发刻薄古怪。
哪里听的了这样的话?当即又气又恨。
“对,我是有娘生没娘养,可我一人舒坦的很,犯不着叫奶奶你给我找个后娘,给这家里头带个后娘养的。”
“我爹搏命挣来的血汗钱,养个有手有脚不干活的已经够捉襟见肘的了。”
“我爹有我一个男娃娃传宗接代就够了,哪有那么多闲钱去给别人养儿子?”
陶老婆子的想法叫陶紊全数揭穿了去,她指着陶紊的方向,尖声叫道。“你这丧门星,一瞧就没几年活头,还想霸占着我家的田地财产?”
“你休想!”
陶紊跟着陶亦铭回到陶家的时候就是病歪歪的模样,陶老婆子打一开始就瞧不上他,现在眼见着呆在家里头养了这么多年,也没养熟。
不过,陶紊外头瞧来不过就是九、十岁的模样,这些话,没人教,哪里说得出来?
陶老婆子这样想着,就掉头转向了陶亦铭。“陶亦铭,你原来就是这么个想法??怎么着?你占了老陶家的田地,养个弟弟怎么着了?”
“诚生是个多有本事的后生啊?哪里像是你这儿子养都养不活,你一天天的废那老些银子给他喂什么药?”
“存着那些银子留给诚生娶媳妇谋前程,日后等诚生出息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哥哥的提携吗?”
哪个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没几年活头?
尤其是陶紊这种吃不了半点亏的,他将手中的书猛地收起,似笑非笑的瞅着陶老婆子。“既然小叔这样有本事,那就自个攒银子娶媳妇呗?凭啥动我爹给我存的救命银子?”
“都是兄弟,什么你的我的?”陶老婆子不满的皱眉。
“你爹都没说什么,这个家难道还轮得着你管?”
“紊儿,你年纪还小,哪里知道掌家?我们乡下地方,都是吃大锅饭,这钱都是交中公,由长辈捏着,这样一大家子才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听到陶老婆子连哄带骗的,就是叫自己掏银子。陶紊又不是三岁,能叫陶老婆子吓唬两句就将钱交出来?
“奶,我可没几年活头,就知道要活的自在舒坦,你同我讲这些,我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懂?”
“我又不像是小叔这样有本事,平日里头家里所有事半分不沾,逢年过节伸手要钱毫不含糊。”
陶紊原封不动的将这话堵回去,几句话怼的陶老婆子气得眼皮子直抽,陶紊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自顾自道。
“这太阳也晒得差不多了,该进房了。”
说罢,抱着书,就理直气壮的就要进屋。
林秀儿瞧见陶老婆子那张青青白白的脸,正憋着笑呢。
便瞧见陶紊下巴一抬,十分高傲的瞧了她一眼。“你不是来瞧我的?还不跟我进屋?”
“哎,来了。”所有的话都叫陶紊怼了回去,林秀儿乐得自在,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后就进了屋。
陶老婆子拔高声音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骂了好一会,可架不住根本没人搭理她。
相对比陶老婆子气得差点厥过去的模样,陶亦铭那屋里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声笑闹声。
“姨母,紊儿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你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数落他,他就算想亲近您,也亲近不起来啊?”
姚花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了陶老婆子跟前,低声劝道。
“你知道啥,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德行。”
“小小的年纪精的跟鬼似得,我那好儿子打猎挣的银子,都叫那小鬼头攥着呢。”
想到这里,陶老婆子就觉得胸口这口气不上不下的。
之前陶亦铭的收成好,他人沉默又孝顺,只要她伸手,他身上但凡有就给了。
可架不住这小鬼头年纪大了后,就将所有的银子攥在手里了。
她试过好几次,都没从这小鬼手里头抠唆出一星半点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能露些出来。
可陶老婆子胃口被喂大了,哪里瞧得上那点?
陶亦铭又跟个闷葫芦似得,她不管怎么哭怎么闹,都拿不出半分来。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陶老婆子能琢磨出这个法子来?
等陶亦铭娶了个后娘,这钱还能再交给那小子管?
而这个后娘必须跟自己一条心,否则日后哪有她的好果子吃?
所以,陶老婆子这才瞧中了自己娘家这个丈夫死了两年的外甥女。
想起银子,陶老婆子就心痛。“要是早点想到这个法子,那五十两就不会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丫头去!”
听到那五十两,姚花的眼底也浮出几分痛心来。
她模样身段样样不差,她相公死了的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人给她说过亲。
可要不就是姚花看不上,就是别人嫌弃她还带个拖油瓶。
自个这个姨母找上门来的时候,把这些事情到给自己听的后,姚花哪有不乐意的?
呆在这陶家的七八天,姚花是费尽心思的去勾陶亦铭。
可陶亦铭那好端端的汉子,却好像有个大病,不让她近身也就罢了,还瞧见她就绕路走。
姚花眼瞅着陶亦铭这条路不行,就殷勤的巴结伺候起陶紊来。
那陶紊倒是话不多,也不抗拒她的接近。
这乖巧安分的模样,叫姚花觉着陶老婆子不得这陶紊亲近,肯定是因为嘴上不干净,吓着这个孩子了。
她放佛是得到了什么鼓励,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就算是亲儿子,也没得过这个待遇。
可先前陶紊在院子里头同陶老婆子吵嘴的话,她全听见了。
此刻醍醐灌顶,哪里还不懂,这陶紊对她的好照单全收,原不是接受了她,只是将她当成丫鬟了?!
“我原本瞧着这两日陶紊对我的态度软和,以为他很是满意我……”陶老婆子瞧不见,姚花可不瞎。
陶亦铭的房门没关,一眼便能将里头的场景收进眼底。
陶紊懒懒散散的侧靠在床上,那林秀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难得露出个笑容来。
而陶亦铭为了避嫌,只在门槛处站着,他身姿挺拔,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之中带着姚花从未见过的柔和,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里头一坐一站的人身上。
单单这样瞧,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谁。
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陶亦铭只怕是在瞧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姚花心里头直着泛酸,这些天她同陶亦铭相处下来,发现他这人话虽然不多,可手脚利索,又细心体贴,还有门挣钱的手艺。
原先她跟着姨母回来,心里还十分忐忑,现在瞧着这陶亦铭样样都好,哪里还能不动心思?
不过,姚花也不气馁,男人嘛,尝了甜头,哪里会惦念这些青涩的小丫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杵在门口的陶亦铭回头往她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姚花赶忙回了个体贴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