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地方,又能有什么秘密?
谁家小夫妻吵了两句嘴,第二日村里人都能知道。
何况,那火烧的轰轰烈烈,不光是白暮村,甚至隔壁几个村落,第二日,张秀才的风流韵事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当年,张秀才以十二岁稚龄考中秀才有多风光。
现下张秀才的事迹就传的有多猛。
便是姚氏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甚至扬言谁再胡说八道,就直接吊死在谁家门口。
可不仅丝毫不见成效,还给这风流韵事中又增添了几分乐趣。
当然,作为张景洲的新婚夫人,柳慧娘受到的争议不比张景洲少。
她只要出门,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旁的也就罢了。
柳慧娘最听不得的,就是旁人竟拿她同林秀儿对比。
若是换做半年前,谁不说柳慧娘人美心善,林秀儿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可最近这几个月下来,林秀儿在村里的名声大噪,虽说那个酒坊挂的是陈掌柜的名头。
可但凡是聪明的,谁不想赚这笔银子?
故而,柳慧娘听到的,大多都是什么她捡了林秀儿不要的。
就连当初林秀儿嚣张打上门退婚的场面,也叫这些人说成了林秀儿聪明,脱离了苦海。
柳慧娘一向好强,在家要受姚氏的阴阳怪气,外出还要叫人这些笑话,哪里受得了?
尤其自打出了这事后,张景洲气的爬不起床便罢了,性子还越发古怪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伺候了张景洲半月,还落得两头不是人的柳慧娘没忍住还是同张景洲吵了几句。
却不曾想,直气的张景洲呕了血,白眼一翻,晕了好几日。
这些事情,林秀儿不去打听,也架不住有哪些好事的人跑到她跟前说道。
林秀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张家越闹腾,她就越开心。
这几天,她横竖都听了好几个版本了,每个版本大同小异。
这不,从大伯娘嘴里,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张景洲快要被气死了?”林秀儿乐滋滋的问道。
镇上与村里路途还是有些远,牛车又慢又颠簸,大伯娘考虑了许久,就同林秀儿商量着置办了一辆马车。
这才将路上的时间生生缩短了小半个时辰。
叫林秀儿坐在一堆酒里头,也没有之前那般难受了。
大伯娘瞧着林秀儿嘴都快咧到耳根,不由摇头道。“你这丫头混说什么,虽说那张秀才是有些钻牛角尖,可还没到这个份上。”
“这话要叫旁人知晓,人家还指不定说你什么呢。”
林秀儿嗤笑一声道。“这要是换个女子,早就叫人用唾沫淹死了。”
“他也就是仗着自己面皮厚些,才苟活着。”莫说林秀儿狠毒,此事实属正常。
若非是她有空间傍身,众目睽睽之下有jian情的,就是她跟李昆了。
到时候就算是她憋着一口气嫁给了李昆,日后她林家一脉也会叫村里人瞧不起。
只要她活着,她的路会比张景洲难走上千般万般!
大伯娘只以为林秀儿还记恨着张景洲负了她,故而只是摇头道。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能刺痛在乎的人。”
“待到时间久了,张秀才透过气来,也就看开了。”
“你瞧那李昆不也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提及李昆,大伯娘有些心有余悸。“也好在之前没叫那李昆骗了去, 应下这门亲事。”
“不然今日难堪的便是你了。”
大伯娘的话林秀儿怎会不知道?
“虱子多了不怕痒。”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林秀儿还是知道的。
“张景洲这样的人,这样的教训还是太轻了。”林秀儿面色冰冷。“这世上有因必有果,自己种下的苦果,终有一日会叫他一一尝个明白的。”
“对了,说起李昆。”大伯娘突然想起什么。“近些时日,村里头总说李昆之前的那个媳妇不是跟人跑了,是叫李昆生生打死的。”
“李昆就没说什么?”林秀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这段时间李昆的名声可谓是在村子里头彻底臭了。
她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个消息给放了出去,就是想逼一逼李昆。
这半个月,林大夫费尽心思在李武身上套了半天,却碍于这个小娃娃毕竟年纪太小了。
怎么着都找不到李氏的尸首。
现在她刻意烧了一把火,就是想看看李昆会不会自乱阵脚。
“那李昆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原先还有知道收敛,现在一喝酒上头就发疯。”大伯娘摇头道。
“前几天,都差点将那小的抽的没气了。”
大伯娘就奇了怪了。“村里头也不是没有打孩子的,可这样将男娃娃往死里揍的,这还真是第一个。”
“难不成他想打的自家绝后?”
乡下地方对传承香火十分在意,有些人家没生男娃,都要从别人家抱个男娃来传承香火。
故而李昆非要将男娃往死里揍的混模样,叫村里人只觉着他怕不是被半个月前的哪些事刺激的坏了脑袋。
一时之间,倒也没人敢去他家门口说三道四的了,就怕惹恼了他,叫他死死咬住。
“你反正离他远些。”大伯娘想起李昆那阴郁的模样,就觉着心惊胆战的。“要是惹了他,他死咬住你,可不得坏了你的名声?”
“你可还没嫁人呢……”
听着大伯娘絮絮叨叨的嘱咐,林秀儿心头一暖,却不好告诉大伯娘她与李昆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免得大伯娘惊吓过度。
“你放心吧,大伯娘。”林秀儿笑道。“这半月我但凡出门,身边都是跟着两三个人的。”
“他就算是想发疯,也瞅不准机会。”
不过,这样一条疯狗,再不解决,一时不察,还当真容易叫他撕下一块肉来。
林秀儿眉头微微一皱。“还是先下手为强……”
大伯娘驾着车,一时没能听清林秀儿说什么。“秀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秀儿瞧着马车缓缓驶进了千里香的后院。
后院被林喜收拾的十分整洁,搭建了遮阳篷,一排又一排的木架用来收纳酒缸与药坛,一进院内,浓烈的酒香便钻入鼻尖。
遮阳篷正中摆着一张红木摇床,里头两个奶娃娃滚做一团,其中一个奶娃娃两脚一蹬便翻了个身。
这场面叫驾车进来的大伯娘心都萌化了,她将马车驾到一旁拴好,便喜滋滋的抱起那正小手在姐姐身上乱抓的二丫。
“哦哟哟,让外婆瞧瞧我的小心肝……”
林秀儿则弯下腰,逗弄着冒着鼻涕泡的大丫。“这两丫头瞧来倒是圆润了不少。”
初生下来时,这两丫头皱巴巴的如同猫儿似的,又没毛又瘦小,瞧来十分可怜。
眼见着越养越好,越长越开,尤其是两丫头一模一样的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瞧得人柔情似水。
便是林秀儿这样心硬如铁的,也不由想多逗弄逗弄这两孩子一番。
听到外头的动静,林喜蹭干手中水渍,从屋里探头出来。
“秀儿,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