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瞧了林秀儿一眼,唇角微微一勾。
“那倒是巧了。”
“我也替你备下了一份薄利,算是临别礼物了。”
“就是期望你莫要嫌弃才是。”
在林秀儿疑惑的眼神之中。
采儿递送给了林秀儿一本厚厚的册子。
“此物原本倒算是一份重礼。”
“只是可惜,眼下落在你手里头,却是个烫手山芋。”
林秀儿疑惑的打开掀开那册子仔细瞧了两页。
当即面色大变,竟是张景州与黄里长勾结的证据。
厚厚一本记录了,这些年黄里长依靠征粮纳税中饱私囊的证据。
而张景州只是掺杂其中淡淡的一笔。
“小小的里长又哪敢这般欺上瞒下,依靠购陈粮替换新粮,继而中饱私囊。”
“只怕是。”
“山高皇帝远啊。”
虽然不知道陆止是怎么搞到这样一本册子的。
可是在瞧了详细记录的几页后,林秀儿也算是明白了陆止为何说这东西无用。
小小的里长若是上头没有人担着,又哪里来的狗胆动这种储备粮?
就算是林秀儿有这样的物证,若是贸贸然呈上去。
到时候,只怕平白惹上一身腥,自己找死。
“不过东西既然找来了,便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陆止话已至此,至于林秀儿是个什么想法。
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林秀儿倒没想到,这些小打小闹,到了眼下会越挖越深。
“不管如何,多谢你了。”
林秀儿敛着眉头,压下心底的杂念,道了声谢。
“你该谢的,理当不是我。”
林秀儿正出着神,猝不及防听到陆止这话,面上浮出几分疑惑来。
便见陆止坦然一笑。
“说实话。”
“那张景州有城府有手段,若非是毁了容貌伤了腿,叫他日后平步青云。”
“我就算是将这证据交给了你,你又能拿到何处去伸冤?”
陆止意有所指。
“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很是有福气,真是叫人艳羡的紧。”
对上陆止意味深长的双眸,林秀儿了然一笑,道。
“承你吉言。”
……
林秀儿揣着那账本回到家中。
便只瞧见厨房袅袅升起的炊烟。
现在临近饭点,日头正旺,估摸着陶亦铭是回来了。
她偏头往厨房一瞧,却见陶亦铭那么个高大的汉子蜷在灶台后头添柴。
陶紊那个半大小子踩在板凳上,正挥汗如雨的抄着锅铲翻炒着锅里头的笋干。
这场景说不出的古怪。
“回来了?”
陶亦铭的耳朵尖的很,林秀儿才走到厨房门口,他就转了头。
瞅着林秀儿在房门口站着,他笑盈盈的开口问了一句。
“再等会儿就开饭了。”
陶紊抽空抬头瞧了林秀儿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炒菜去了。
林秀儿瞅着陶紊皱着一张脸,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忍不住就笑了两声。
笑完后,林秀儿轻咳了一声,对着陶亦铭招了招手。
“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瞧瞧。”
陶亦铭拨了拨火,便听话的点点头,跟在林秀儿身后进屋。
林秀儿门还没关上,就听见站在灶台边上的陶紊气急败坏的喊了两句。
“我说你们实在是过分了罢?”
“这青天白日的,到底还要不要吃饭了?”
房门一关,将陶紊的抱怨关在了门外,林秀儿掏出账本递到了陶亦铭手里头。
“什么?”
陶亦铭翻了几页后,才面容肃穆的问。
“这账本是哪儿来的?”
“陆止给的。”
林秀儿盯着陶亦铭瞅了半晌开口道。
“陆止同我说,我有贵人相助。”
“才叫张景州吃尽了苦头。”
“就是不知道这不留名姓的贵人到底是谁。”
林秀儿刻意拖长了尾音,笑眯眯的盯着陶亦铭瞧。
“我思来想去,也不知要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倒不如你给我出出主意?”
陶亦铭唇角勾了勾。
“那我倒是要仔细想想了。”
“果真是你。”
林秀儿突然想到什么,歪头瞅着陶亦铭开口问道。
“那李昆自个发疯掘树,不会其中也有你的手笔吧?”
瞅了陶亦铭半晌,眼瞧着他没有半分反驳的意思。
“我原先还以为李昆那是自己作孽多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原是有人替我暗中惩治了他一番。”
“这样大的恩情,可真是叫我很是苦恼了。”
“只怕只能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一二了?”
林秀儿才调侃了一句,便猝不及防叫陶亦铭捞进了怀中。
“要报答还不容易?”
陶亦铭宽厚的手掌一下按住林秀儿的细腰。
眼底盈满笑意。
“替我多生几个孩子吧。”
想到昨儿夜里,林秀儿心脏倏然一跳,面色羞红,想要退开。
陶亦铭又哪会放过她?
两只手臂仿若是钳子似得,紧紧禁锢住林秀儿的腰。
他微微低头。
两人离的甚近,额头紧贴,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处。
“怎么?先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报恩的吗?”
“眼下便不作数了?”
便在此刻,房门被人从外头愤怒的用小拳头砸了两下。
“吃饭了,你们到底吃不吃饭?”
林秀儿噗嗤笑出声来。
房内暧昧的氛围登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陶紊等了片刻,小拳头举起来,准备再砸两下门出出气。
便只见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猛地叫人拉开。
林秀儿笑嘻嘻的瞅了他一眼。
陶紊还未体会出那眼底的戏谑。
“大白天的……”
后头跟着出来的陶亦铭便淡淡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吓得陶紊登时缩了缩脖子,所有的话登时堵在了喉咙口。
“吃,吃饭了。”
……
入了夜,察觉到一旁的林秀儿疲倦的沉沉睡去。
陶亦铭不动声色的从床上爬起身来,开门出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堙没在了黑夜中。
林秀儿撑着疲倦抬眼向着房门望去一眼,而后又昏沉睡了过去。
陶亦铭的身形很快,潜入陆止现在的住处,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伺候的人早早被陆止打发了除去,就连守夜的采儿也在外屋睡下了。
像是刻意将这些人引走了似得。
陆止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火。
她察觉到半掩的窗扉微微动了动,再一抬头。
果然瞧见了陶亦铭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
正站在窗台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陆止放下手中的书,对着陶亦铭轻轻勾了勾唇角。
她眼底浮动出几分别样的异色。
“许久不见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