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c小姐被女同学拉着参观名人画展,她们遇到c小姐一直暗恋的高年级学长,女同学鼓励c小姐向学长表白,c小姐因为自己其貌不扬总不敢踏出这一步,于是托女同学去试探学长的意思,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越聊越投机,后来他们开始约会,成了名正言顺的情侣,c小姐只好更深的掩藏起内心的爱意与悲伤。
毕业后,她和学长同在一家公司上班,得知他不久前就和女同学吵架分手了,她莫名的感到一阵窃喜,当她打扮的光彩照人准备约学长看电影,才知道公司的另一个女孩a小姐已经捷足先登了。
我们称学长为b先生,c小姐痛心难过之余仍然和b先生保持着朋友关系,每天看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有说有笑出双入对,她的心都要碎了。
三年后,b先生娶了真心相爱的a小姐,c小姐送给他们一份大大的结婚贺礼,那是一份她从其他人那里搜集到的关于b先生的零散资料写成的故事,含蓄的敞开了自己的心扉,b先生夫妇看后非常感动,真是一部不错的言情小说。
c小姐家里发生不幸的变故,她必须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因而带着家人去另一个城市发展。多年后,c小姐成为一家小有名气的企业的创始人,给家人美好的生活,但她一直没有结婚,众多的追求者没一个能打动她的心。
直到有一天,她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寻求血型匹配的广告,原来a小姐患了癌症,需要同血型的骨髓捐赠,不然最多还能活一年。b先生急坏了。
c小姐当即乘飞机赶过去,秘密做了血型匹配,结果是合适,为了使b先生开心起来,她要救a小姐。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c小姐,b先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抱住默默喜欢自己多年的女孩痛哭失声,并在a小姐康复出院那天结束了貌似很幸福的婚姻,其实他“入戏”太深,沉浸于c小姐写的故事不可自拔,努力遵循故事所讲的“男人应该对唯一的妻子矢志不渝,薄情的男人不值得我费心追寻”这条定律,下意识的做个c小姐印象中合格的男人,因此长久以来中规中矩,没犯过一星半点儿的错,殊不知受道德规范约束的爱情永远貌合神离,可悲的是不得不乐此不疲。
困住他们的是各自给自己戴上的镣铐,破碎的东西总让人看着不舒服,哪怕它是镣铐,也总想保持它完整的样子。
影幕上,c小姐捧着b先生送的绣球花,笑容灿烂,轻轻地问:“人家求婚都是送红玫瑰和钻石戒指,你送绣球花是什么意思?而且是蓝色的。”
b先生:“我这个人啊比较糙,对一般的花花草草不太感兴趣,极地微澜是少数的例外,它代表我的心,我把我的心送给你,希望你好好抚育它。”
c小姐脸红的笑笑:“那好,我也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你。”一条印有极地微澜图案的领带……
“好,演得好!”
“我的情感值暴涨二十分,哈哈哈,过关了!”
“我也涨了,这广告小剧场演的太细腻了,谁看谁涨分,比赵医生的精神催产方便多了,感觉也好得多。”
“要不说孙小姐才华横溢呢,这都编的出来,以后咱们的好日子来咯!”
蜂子关掉投影仪,影幕上的淡出画面消失,留在病人们眼前的是一面面白墙,几个常年靠贡献情感值为生的老头老太太吹胡子瞪眼的叫嚣起来:“你小子忒缺德了,放到最好看的时候给关了,快接着放,小心我投诉你!”
年轻护士走进去给他们测体温,安抚说:“你们都看多少遍了,大脑长时间的分泌多巴胺会造成精神疲劳,别瞎闹了,休息会儿吧。”
“孙小姐亲口说的,片子拍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你们擅自限制我们的娱乐活动,这是侵犯人权!”老头儿脸红脖子粗的拍床板,那精神头儿简直瞬间年轻二十岁。
护士噎的张口结舌,怔怔的扫视一病房头发花白的老人,显然缺乏应付厉害角色的经验。
老太太也说:“是啊姑娘,你就让他们过过瘾吧,苦了一辈子了,指不定哪天两腿一蹬啥都看不见了,还没潇洒过呢,多亏呀。”
“播放权不在我手里,你们自己找冯主任说。”护士气的半晌吐出几个字,蜂子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推的医疗车,她委屈的看了眼蜂子,“冯主任,你跟他们说说,为什么关电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入另一间病房。
对蜂子来说,今天无疑是赵彬彬走后的一个多月里最轻松的一天,原以为头上顶着主任的头衔,不用再干基层员工干的事,坐办公动动脑子,把工作分派均匀,督促一下不积极的员工,偶尔跟情况特殊的病人交流交流,盯着屏幕上的产出曲线不时地做些方案调整,总之他的主要任务是保证情感值的产量,不低于水平线他就能高枕无忧,光明正大的开小差,甚至,赵彬彬担任主任时每天必须亲力亲为的事儿,都被他省略了,还总结出一套偷懒小窍门,写在一个本子上,注上“如何合理分配时间,”打算回头献给赵彬彬,就当是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
但“高枕无忧”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一星期而已,孙晨打发新晋的亲卫兵前往怪兽诊所下发情感值产量的要求,在原有基础上提高整整三倍,说是按照诊所的实力以前要求的量太低了,完全显示不出其真正的能力,未免大材小用了。
蜂子有跟陌生人打交道的障碍,亲卫兵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出不来,同事们见他没意见,以为他制定更好的催产方案了,便也没话说。只有顾所长觉得苗头不对劲,说:“一下子提高三倍恐怕达不到堡主的要求,病人虽然不少,每个人的情况不同,能产量十分宝贵。”
亲卫兵铁面无私:“堡主要的东西,自然是宝贵的,难不成还会要分文不值的垃圾?”
顾所长:“长官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想给,而是每个月九千点的数值,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生产能力。您知道,小孩和年轻人的产量最低,病人群体的三分之二恰恰来自他们。老年人以往的阅历能激发出在个体来说比较可观的数值,可一来老年人的数量不多,二来他们体质虚弱,不宜长时间沉浸在回忆的长河里……”
亲卫兵耐心有限,森冷的目光扫过来,一脸横行霸道惯了的漠然与不屑:“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交是吧?”
顾所长义正辞严道:“超出能力范围之内的任务我们接不起。”
亲卫兵:“永动国不是少数几个人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群众无一不享受着它带给你们的福利,那些了不起的福利是我们所有人不可复制的财富,为它做贡献的人数却严重失衡,真不明白某些人是怎么心安理得的不劳而获的。”
顾所长的视线注视着远处的地面,闪烁着磐石般的坚定,振振有词道:“上帝赐予亚伯城池,亚伯的兄弟被赐予的却是牛羊和田地,一人为君主,须得无数人为之劳作,坐享其成之人的使命所在就在于维持这个体系的不致崩坏吧。”他微微眯起眼,转向亲卫兵,放缓声调,“需要声明的是,怪兽诊所的每位成员都在孜孜不倦的为长生事业奉献自己的一生,我们不偷不抢,‘吃的是自己种出来的稻子。’”
蜂子清楚地看到亲卫兵扶在佩刀上的手握紧了刀柄,他好怕顾所长再说下去会血溅当场,亲卫兵拔刀之前蜂子冲上去把顾所长隔在身后,口吻呆板的说:“有劳长官回去告诉堡主,一个月后,我们会完成九千点数值的任务量。”
一时冲动下的保证,几天功夫要了蜂子半条命,顾源说的没错,孙晨要求的数值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催产能力,确切的说,以怪兽诊所目前的病人量和工作人员量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既然答应下来,狂风暴雨也要往前冲。
全体医护人员疲于奔命二十多天换来的结果距离目标数值仍差得多,那段时间,病患和医护统统顶着熊猫眼,他们回忆自己的初恋,相识到分手的过程;没初恋的就想念自己的亲人,去世的祖父母,在世的爸妈,他们已经不记得何时被抓来永动国的了,反正几十年总是有的,爸妈这会儿也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尽力想象他们去世时的样子,以此产生悲伤的心绪。
乌云密布的怪兽诊所压的人们呼吸困难,顾源修理报废多时的电脑屏的兴趣全被分散了,他久久的凝视着阳光下的欢声笑语,听着病房里发出的呜咽,眼眶竟被浸湿了,平生第一次想把靠灵长类的痛苦续航的永动机制撕开个口子透透气:“他妈的!”
临交工的前几天,全力以赴仍无法按规定完成任务的医护三三两两来所长办公室询问:“您能透露一下活干不完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顾源抛开拧螺丝的扳手,拿鹿皮毛巾擦掉手上的油污,然后掏出黑白屏的老年机向来者展示收件箱,数百条措辞严谨的短信载满了他的汗水与精力。
“咱们的好主任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苦了你们了,孩子们。”他能说的仅此而已。
尽管如此,不断有人来刨根问底,顾源婉转的慰藉拯救不了他们惴惴不安的灵魂,下班后,来了最后一个询问者,顾源不太愿意多和他聊。
“堡主会杀了我们吗?”
疯子忧郁惶恐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没好气的斥责道:“注意,是‘你,’而不是‘我们,’年轻人冲动起来真可怕,但别忘了勇于承担后果。”
“所长,你老糊涂了,要不是帮你解围,我不会陷入如今的困境。”
顾源的嘴抿成一条线,猫头鹰般锐利的眼珠斜睨着蜂子,嘴唇几乎不动的说:“堡主回复的唯一一句话是:‘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感充斥能源库,不能是尽力而为就算了,自己看着办吧。’”
蜂子一度想投奔段城,段灵玉失踪的消息不利于他的想法的实施,城主继承人的安危牵一发动全身,段城不定乱成什么样,哪有功夫接待邻邦的叛徒。接着他试着破解外界传闻的赵彬彬绑架段灵玉的意图,是否赵主任看透了孙晨迟早会给怪兽诊所出难题,故意把烂摊子扔给他?赵彬彬也没闲着,段城不是反对永动机构吗,还不是不想做贡献给自己找的借口,反正献不献,只要在永动国的地面一天,时光的羽翼就快不起来。
绑了段灵玉要挟他们贡献情感值,而且将段氏贡献的归于怪兽诊所名下,完成堡主的要求绰绰有余啊!
可始终联系不上赵彬彬,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孙晓萌的参与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并在最后三天解决了剩余四千五百点没有着落的情感值。
“我想在诊所附近开一家花店,主售我历时两年培育的新品种,极地微澜,另外,我做了个短片,主题是极地微澜象征的寓意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不妨试一试。”孙晓萌红肿的兔子眼下是如花笑靥,蜂子没想太多,拿着短片放进投影仪,画面转呈到三十间病房,连播至这个月的结尾。
片中男、女主角都属于貌不惊人的平庸型,主要讲述的是呼吁年轻人改掉优柔寡断的弱点,别给生命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
这样一来,年轻人因惊叹主角的颜值而注意力走偏的可能性大大减低,看完全片,大都泪流满面,上了年纪的被勾起年少轻狂造成的遗憾而捶胸顿足,总的来说,效果非常好。
蜂子迫不及待的将此好消息告诉孙晓萌,她正在新开张的花店指挥侍女摆东西,见蜂子束手束脚的走进来,忙招呼他坐下:“曼婷,给冯医生倒杯水。”
“不不,不用,”蜂子说,“小姐,我是来告诉你短片计划成功的。”
孙晓萌欲笑还哭的点点头,并没特别高兴,蜂子忍不住问:“小姐,您的眼睛怎么老红红的,谁惹您不高兴了?”
孙晓萌捧起一束差在大花瓶里的干花,眼中闪起泪光:“王统帅打来电话说,阿彬在一间堆满充气人偶的房间被人下毒,到现在还没抢救过来。”